夜鹰情雀 著

哥哥是名满天下的才子，风华内敛，当世无双。

安王见他生得好看，强行掳回府做男宠。

哥哥不从，安王就将他丢进了春风楼，受万人骑万人踏，最后剜掉双眼，砍断双手双脚，丢进了乱葬岗。

几年后，春风楼出现了一位色如春花的绝代清倌，比当年的沈相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王豪掷千金将他买下送给了最爱的妹妹安平公主。

后来，夜色下，一轮明月照在安王兄妹惨白的脸上，来人摘掉面具，露出熟悉的精致眉眼，嗤笑道：「打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被鹰啄眼的滋味如何？」

正文

1

安王和妹妹安平公主恶名远播，听到他们名号的人，没有不双腿打颤，闻风丧胆的。

据说夜晚小儿哭闹不止，只要提到安平公主就能止哭。

将死之人听到安王死了，都能立马喘过气活过来，因为不想在地狱和这个活阎王照上面！

这两个煞神如今来到了春风楼，还指明点我。

我表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实际上兴奋地欢呼不已，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我忙梳妆好，准备迎接贵客。

兰棋为我担忧，「你啊还笑得出来！死定了知不知道，不出今晚，最迟明晚，就能在郊外的乱葬岗里见到你的尸体！」

我朝他淡然一笑，「贵人传唤，我怎么能不去呢？能伺候他们是我随风三生有幸。」

「安王残暴，喜欢折磨人，专门挑世家公子下手，被他糟蹋的好男儿不知道有多少！当年那个沈家的大公子就是……」

「那个安平公主也是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你叫得越响，她就越兴奋。」

「是啊，据说她闺房里藏着各种毒药刑具呢！之前那个兰秋出门好好的，回来时整个人脱了一层皮，身上有些地方都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了……」

「唉，随风好好的一头牌，可惜了，回来的时候怕变成牌位了！」

「还牌位，他们能有那么好心？估计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众人议论纷纷，为我即将到来的命运唏嘘不已……

他们越叹气，我笑得越欢。

别人以为我被吓得失心疯了。

他们不知道我是真的高兴。

「人呢？怎么还不出来！在你娘胎里磨蹭呢！」

门外传来安王暴躁的催促声。

我轻笑一声，回道：「来了！」

一袭白衣，手持折扇轻舞，衣袂随风飘飘，常年苦练而成的姣好身形，纤手细腰，比起女子的柔软更添了些许英气。

收回折扇，飞身接过当空投来的剑，一段飘逸凌厉的剑舞看呆了安王，他抚掌叹道：「美！」

他的肩上站着一只凶猛的鹰，凌厉的眼神盯得人脊背发凉。

据说这鹰是用人血喂大的，安王看谁不顺眼就拿他放血喂鹰。

「果真惊为天人啊！阿楹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男子呢！色如春花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吧！」

安平公主痴迷地看着我，眼底的渴望藏不住。

我收了剑，下来行礼。

安王色眯眯地抓住我的手，要我坐在他身上，安平公主打了他一拳，骂道：「哥哥，别吓到他了！」

「好好好，叫随风是吧，多少钱，本王买下了！」

安王出手阔绰，直接三万金买走了春风楼最当红的头牌。

临走前，管事的摇头叹气，嘱咐我好好保命别得罪了安王，到时候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道了谢，欢喜地上了王府的马车。

安王将我送给了安平公主，他说：「这人长得和沈钰那下贱东西太像了，哥哥我不好这口了，送你了，记得先挑断手筋脚筋，免得是哪个来寻仇的。」

安平公主美滋滋地收了，命人挑断我的经脉。

将我关在后院，得空了就来看看我。

这日公主跑来看我，对着我的脸痴迷地看，「随风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怕不是妖精变的吧？」

「殿下喜欢就是这张脸的福气了。」我笑了，任由她拿细长的指甲划我的脸，往我身上靠着。

公主夸我被割断经脉还这么乖顺，真是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好苗子。

「只是可惜了，再也见不到那天的剑舞了……」

公主遗憾自己听了安王的话，让我没法再跳舞给她看。

2

我却说，「公主不知道，比起剑舞，随风更擅长书法绘画……」

「当真？」公主高兴极了，忙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我端坐书桌前，为公主画了像，并在边上题了诗。

公主赞叹不已，「真是捡到了个宝贝，随风这执笔作画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第一才子沈钰呢！」

「哦，那才子可有我这般美？公主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呢？」

我假装吃醋，酸溜溜地说了这番话。

果然公主忙过来哄我，她看着我就像在看捉到手的猎物，心里盘算着怎么下锅，她说：「沈钰一个死人，不必再提，以后随风就是本宫最喜欢的人！」

一个死人，当然是公主不必再提的，可他却是我至亲的哥哥。

哥哥年纪轻轻便才名远播，考中状元后他本该有着光辉灿烂的人生。

一切都在宴会上见到安王的那刻，覆灭了。

安王见哥哥生得美，便邀请他去府里做个清客。

说是清客，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做男宠。

安王养了很多清客，大都是世家的公子，进了府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安王下令处死。

失了爱子的世家们都碍于安王的权势不敢说什么。

安王一向任性惯了，只要他看上的人，没有不屈服的，可他没想到碰上了我哥哥这样不肯曲眉折腰的人。

父亲也是个不屈服于权贵的清高性子，他想着抓住安王的把柄扳倒他。

可惜树大根深，安王的权势哪里是父亲能够轻易抗衡的，父亲很快就获罪被贬官。

哥哥也因此被安王收进了府里，他承诺只要哥哥乖乖跟了他，他就免了父亲的罪。

哥哥没有屈服，不停地反抗，最后被安王打断腿，丢进了春风楼，成了人人花钱就可以「享用」的货物。

他料定经过这一场，哥哥就会哭着求他收留自己。

「本王最擅长的就是熬鹰了，再烈的鸟儿，只要熬过它，还不是乖乖地任人把玩！」安王拂着肩上的鹰，自信满满，结果被打脸了。

哥哥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意向他求饶。

就这样，哥哥被他下令剜眼，砍断双手双脚丢进了乱葬岗。

「晦气！就这么个玩意儿，还才子？这么不经玩！脏了本王的眼！」

安王气坏了，给父亲安了个罪名，满门抄斩。

那时候，我七岁，过着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说是如地狱一般也不过分。

我被丫鬟偷偷带出府逃难，直到丫鬟死去，我一路乞讨求生。

最后来到了哥哥被抛尸的乱葬岗。

乱葬岗一片荒凉，在夜色里更显得诡异，风吹过树林，飞过几只乌鸦。

我孤身一人，又冷又饿，倒在地上，回想起小时候哥哥牵着我的手，给我买下糖人，草编蛐蛐，他的手那么暖，笑声那么好听。

如今再也见不到他了，最疼爱我的哥哥，父亲母亲……

我一个人要怎样活下去呢，我比那流浪的猫狗还不如。

我想着就这么死了，也算是和哥哥死在一起。

就当我准备闭上眼，放下希望的时候。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夜色里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个身份显贵的贵人。

他没有嫌我脏，反而朝我伸出手，笑着说：「小家伙，跟我走吗？」

真的能跟着他走，以后不再流浪，不再挨饿受冻吗？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

那以后，我的人生彻底改写了。

3

我解开绷带，看着那道手腕上被刀划开的口子，毫不犹豫地拿起药水倒在上面。

药水接触到伤口，发出几缕白烟，剧烈的疼痛直抵心口，我强忍着这钻心刺骨的痛意，痛过之后，经脉就能修复。

这是师父给的秘药，专门对付安王断人手筋的法子。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修复了经脉，后续的游戏才有趣不是？

只需一月，我断裂的经脉就能修复，行动就能开始。

这天，公主来找我画像，她提了个新的画法。

「随风啊，本宫喜欢看人哭，所以就辛苦你站在这钉子上替本宫画像吧～边画边哭，有种思念爱人为她作画的美感呢。」

公主笑着让人搬来一块钉满钉子的木板，要我赤着脚站在上面。

那钉子那么锋利，人站在上面脚一定会被扎穿好几个窟窿。

据说她之前就让一个男宠站在上面跳舞，那男宠站上去没一会儿就双足浸满鲜血，痛苦倒地，公主就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他。

男宠痛苦嚎叫，公主嫌他哭得不美，把他丢到了后院，也不给他治伤，没多久那男宠就死了。

我要是傻傻地站上去，怕真的应了兰棋的话，抛尸乱葬岗了。

我告诉公主我有更有意思的方法。

公主果然来了兴趣，问我怎么玩。

我让人将我左手腕绑上细线，悬空吊在房梁上，底下铺好打了钉子的木板，我单手为公主作画。

「有趣，不过随风你可要小心啊，如果掉下来，可不是脚上受点伤那么简单的了。要是摔坏了，本宫可要心疼了。」

公主嘴上说着心疼，眼底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让人布置好后，还取来了鞭子。

铺开宣纸，开始画像，左手被吊着，承受着身体的重量，必须尽快画好，不然手会断掉。

我笑着为公主画像，她舞动着鞭子朝我打来。

我晃动身子躲开，随即在纸上画上一笔。

公主满意地点头，随后又是利落的一鞭。

我又轻飘飘地飞身避开，纸上又落下精彩的一笔。

我就像风中摇晃的风铃一般，和着公主的鞭声，舞动着身体作画。

最后一刻，细绳承受不住崩裂，我一个翻身越过木板跳到地上，纸上添上最后一笔，侧身接过公主抽来的鞭子！

从头到尾，即使左手腕剧痛无比，脸上也始终维持着温和的笑，直到画完成，我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公主赞叹不已，无论是画还是人，都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4

「随风的手筋不是被挑断了吗，怎么还能如此轻盈灵活？」公主好奇地查看我的左手，才发现手腕已经被细绳割破了，伤口很深，露出里面鲜红的皮肉来。

「这……你不疼吗？」

「回殿下，这些小伤与随风在春风楼的训练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说得很轻松，身体的痛又算什么呢。

公主听了我这话，更加对我感兴趣了，同时她也认定我能如此灵活，是常年训练的结果，对我放松了警惕。

「来人，随风以后就随本宫住，不必再住荷风院。」

「谢殿下。」

公主找人医好我的伤，又来找我玩新花样。

她所喜欢的无非是折磨人，别人越痛苦她折磨得越狠。

要对付她，只有自己先比她狠。

她喜欢抽人看人哭，看人流血，我转头研究比她更折磨人的玩法，让人不流血也哭不出来，却痛苦万分。

她看我试了后就更加喜欢缠着我，慢慢地我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一月后，我摸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纸上写下三个字：裴侍郎。

第二天一早，裴侍郎的脑袋就被人丢到了安王府门口。

公主带着我一起去见安王，兄妹俩讨论是谁这么大胆，敢把裴侍郎给杀了。

「真够猖狂的！留支鹰羽，真当自己是鹰了，敢杀官员！让本王抓到他，剥皮抽筋喂鹰！」安王气愤地挥开桌上的信。

公主捡起来打开，「今晚取你狗命，夜鹰奉上。这上面的竟然是哥哥的笔迹……还有一支鹰羽。」

「这摆明了就是挑衅，还是冲本王来的！谁不知道本王的名号叫雪鹰！用本王的笔迹去发这样的信，杀得还是本王的人！」安王气坏了，他从没遇到过这样大胆的挑衅。

「哥哥别气，小心胸口痛，来人，快去倒茶。」公主给安王顺气，让人去倒安神茶。

我在一旁看着戏，不合适地笑出了声。

安王大怒，猛拍了一下桌子，「你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