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山月记 著

14

「她疯了。」

陈暮年话音刚落，沈煊的拳头再次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这算什么呢？

「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孩子没了，而且之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原来我那时候是这样的，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她天天抱着枕头当自己的孩子，整个人消瘦得只剩骨头。」

「她躺在我身下，喊出的是你的名字。」

「但是你觉得我会不在乎吗？」

那些个夜里，躺在陈暮年身下，喊的却是他沈煊的名字。

陈暮年嫉妒成狂，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恨不得咬死她。

陈暮年每说出一句，沈煊掐住陈暮年脖颈的手就收紧半分。

但沈煊越是愤怒，他就越是得意。

「后来，她清醒过来了，你猜她会怎么做？」

「她勾引我，想趁我不注意时杀我，但是我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吗？」

「每次刺杀失败，她都要接受我的‘惩罚’。」

「陈暮年，你闭嘴！！！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沈煊知道现在不能杀他，只能把各种最狠毒的刑具用在他身上，以纾解心头之恨。

「陈暮年，我再问你一句，谢遥在哪？」

「呵～」陈暮年讽刺一笑。

脸上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陈暮年原本的模样，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只吊着一口气。

「沈煊，你跪下来求我，给我磕头，我满意了，自然会告诉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

僵持一会，沈煊双膝跪下。

朝陈暮年磕头，发出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陈暮年满意极了，沈煊也有今天。

当年被囚禁在牢里的时候可是硬气得很，根本不屑求饶。

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跪地求他。

陈暮年只觉身心舒畅，像吃了什么灵药般，身上的伤也感觉不到痛了。

陈暮年没说话，沈煊一直在磕头。

我就像一个看客。

换做以前，我早已伤心不已。

「谢遥在未央宫的密室。」陈暮年把隐藏的开关告诉沈煊。

沈煊跌跌撞撞地跑去，脸上疑似闪过一丝意外的喜悦。

他应该以为我还活着？

我看到陈暮年在身后笑得异常诡异。

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我明明早就死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去投胎。

把这一切都忘掉。

15

「遥儿，我知道你在这里。」陈暮年突然开口说话。

这下我是真的疑惑了，陈暮年真的可以看到我吗？

「我看不见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遥儿，我为你报复沈煊，你开心吗？」

「你应该不开心的，因为你舍不得他。」

胡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但是我就是见不得他过得好，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因为我嫉妒他，嫉妒他得到你的爱。」

「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来世再还，你等等我。」

陈暮年这是说的什么跟什么？

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把你的身体用寒冰冰封住，所以你才投不了胎的。」

「我没骗沈煊，你的身体确实是在密室里。」

「但是我要让沈煊后悔，一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好你个陈暮年，生前折磨我就算了。

就连我死了都不得安生，不让我去投胎，原来是你搞的鬼。

我生气地使劲踢他，踢死他，奈何根本触碰不到。

沈煊一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密室的门。

里面被精心布置过，每一处都看得出用心。

他幻想过各种看到她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

她安静地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还是年少时的模样。

沈煊面孔呆滞，毫无表情，停下来，不敢再走过去。

眼泪一颗颗滑落，尽数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双手捂着脸，嘶哑不堪地失声痛哭。

在沈煊没有注意之时，冰床正在融化，躯体也在慢慢消散着···

直到沈煊感觉到冰凉，看了一下眼前，只看到躯体已经变透明，再一眨眼，便凭空消散了。

冰床也迅速变为一摊水。

沈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跑过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挽回，却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撕扯着地面，不可控制地大哭着，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刻。

16

我在牢狱里听着陈暮年的「胡言乱语」。

几日过去了，也没人管陈暮年的死活。

他也快饿死了，不知他是否像当初我挨饿一般难受。

当沈煊再次出现在牢狱时。

我大为震惊。

沈煊黑色的头发夹杂着许多的银发，面如枯槁，像是经历过死亡一样，没有了生命的颜色。

与他一对比，我感觉我比较像个人。

「怎么样，还满意吗？」陈暮年还是不要命般得意。

「沈煊，是你亲手杀了谢遥。」

「她本来还有一缕魂魄在的，但是你毁了她的身体，她再也活不了了。」

陈暮年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明明那样我就能去投胎了。

该死的陈暮年。

都快要死还如此讨厌。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吗？」

「她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一缕魂魄都要没了。」

「是吗？那你去为她陪葬吧。」

就在沈煊要动手杀了陈暮年之时，他又停住了。

他发现他中了陈暮年的计。

陈暮年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的。

所以他不能让陈暮年死了。

他要他痛苦的活着。

「怎么不动手了？」

「呵——，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你给我‘好好’活着。」

而陈暮年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都活在沈煊的折磨下。

折磨陈暮年成了沈煊的休闲时刻。

之后的时光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

因为我去投胎了。

17

沈煊把谢遥追封为皇后，空置六宫。

沿袭历史上的禅让制。

沈煊在位的十余年间，收揽英雄，平定四海。

所在的宫殿，都挂满了谢遥的画像。

或俏皮，或恬静。

还会在无人之时与画像对话。

被宫女无意间撞见，都说陛下魔怔了。

没多久，那些谣传的宫女都被处死。

皇宫里到处种满了谢遥生前喜欢的兰花···

「遥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是来跟你说道别的，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不，遥儿，我···」

沈煊在梦中死去，享年三十七岁。

18

陈暮年番外

当我还是太子时，外出游历。

暴露踪迹被追杀，受伤昏迷时被一位姑娘所救。

之后当我再去寻她时，她已经不知所终。

原来她只是路过那里刚好救了我。

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

再次见她时，她已嫁作他人妇。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将军夫人，哼～

沈煊这小子太傲了，不知死活。

现下一切太平，此时不收回兵权更待何时。

本来只想走温和路线，可沈煊这人实在可恨。

还有一个如此为他死心塌地的姑娘。

他便要抢过来。

却不想往后的那些岁月里，他都在为此决定付出代价。

她为了救沈煊，跪下求他。

为了沈煊的孩子，把自己的买了。

最后还要为了沈煊自杀。

她越是不如他意，他就越是不甘心，越是要得到她。

不管是身，还是心。

遗憾的是他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在她死后，他仍然不肯放过她。

暗地里找到道士，发疯似的威迫道士要把人救活。

最后把她的魂魄留了下来。

他把这一切都归到沈煊身上，决定要找沈煊报仇。

他成功了，虽然是两败俱伤，他也解气了。

谢遥只知我的恶，却不知那是我爱而不得的发泄。

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到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