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和我们，都到此为止长安见月 著

在段闻洲最落魄那年，我和他提了分手。

三年后他再次回国，一把钞票甩到我脸上。

“这些钱，买你下半辈子。”

婚后，他极尽羞辱我。

亲手丢了我救命的药，嘲讽我用几颗维生素装病。

拜他所赐，我病情加重。

失去了一切记忆，并如他所愿走向死亡。

可他却疯了。

1

深夜子时，段闻洲回来的时候，浑身散着酒气。

身旁，扶着他的是他近日里养的情人，何皎皎。

女孩年轻漂亮，娇俏的面容像是芭比娃娃。

是段闻洲喜欢的模样。

难怪会让他难以自持地给她买车、买别墅，将她养在自己身边。

何皎皎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你就是姜宁?”

接着是一声嗤笑。

“闻洲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干瘪瘪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玄关鱼缸的玻璃映射我的身影，单薄瘦削，面色苍白。

眼前的女孩微微抬起了眉，颐指气使，颇有挑衅意味。

我却挤出了一丝笑，静静看着她。

“我这种货色的确不如你意。

可你这种货色，我已经见了十七个了。

你是第十八个。”

这已经是段闻洲带回来的第十八个情人了。

每一个都长相各异，可每一个，在段闻洲身边都呆不到三个月。

而何皎皎，也不是第一个挑衅我的女人。

“这次，但愿你可以打破前面十七个的魔咒，在他身边呆满三个月。”

何皎皎不服气地冲我翻了个白眼，扶着段闻洲进门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我一下。

我身形一晃，大脑嗡嗡地疼痛，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好半天才看清楚周围。

段闻洲陷坐在沙发里，脸色薄红，半眯着的眼尽是迷蒙。

我伸手就要脱去他的西装外套。

可看似醉醺醺的段闻洲，“啪”地一声就打落了我伸出的手。

他缓缓抬头，眉目里噙着嘲讽。

“姜宁，谁让你碰我了?”

“我没跟你说过，我嫌你脏吗?”

他定定看着我。

看来，他没有醉。

刚刚何皎皎侮辱我、故意撞我的时候，他分明是清醒的。

却他没有护我分毫。

而是放纵他的情人践踏我。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可很快，我就无所谓了，轻笑一声。

我在期待什么呢。

我和段闻洲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互相厌恶了。

倏地，犹是觉得我的反应不够。

他一把拽过站在一旁的何皎皎，将她揽入怀里，一只手亲昵地圈住她的腰。

就这么将脸凑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呢-喃。

“我要你帮我脱。”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惹得何皎皎面色娇羞。

“闻洲，还有外人在呢。”

我知道段闻洲要干什么，这样恶心我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压抑住内心强烈的不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走向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段闻洲和何皎皎的嬉笑轻喘声。

我走进主卧的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

低下头，放下一切伪装，大口喘着气。

哗啦啦的流水声勉强盖住了客厅里两人的声音。

半晌，我抬头。

镜子里的女人双眼深陷，面色苍白如纸，憔悴而又疲倦。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刚刚何皎皎说的话。

虽然她的话很是恶毒难听，可有句话她说的不错。

我的确是要死了。

三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

我和段闻洲，也曾在年少真挚相爱过。

因为一见钟情，他义无反顾地追求我。

不顾及门第之见，掏出一颗真心捧在我面前。

我答应了。

那时，他也是真的爱我、疼惜我。

可后来，段家被人暗算破产，段父段母跳楼自杀。

一夜之间，段闻洲失去双亲、失去了一切。

我本打算陪他处理后事，鼓励他重新振作。

可一个月后，命运的捉弄轮到我了。

我开始记不清事情，时常感到头疼。

去了医院，才知道，我得了脑癌。

云雾状肿瘤散布在脑子里，无法手术。

将会逐渐忘掉一切，直至死亡。

生存期不过四年。

我实在不忍心，让段闻洲亲眼看着我忘掉一切，直至消亡。

于是我和他提了分手。

那天，我故意叫了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顾驰。

亲昵地揽着他的臂弯，将头埋在他胸膛。

“段闻洲，我从不和穷人谈恋爱。

所以，段家破产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暴雨天，我站在顾驰的伞下。

而段闻洲，孤零零地站在雨中。

嘴唇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想牵我的衣角，却被我恶狠狠甩开。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段闻洲看着我坐上顾驰的车，逐渐远去时的神情。

痛苦、绝望。

就那么站在雨中，直至身体的轮廓在磅礴大雨中难以分辨。

数日后，段闻洲出了国。

三年后再次见面，他以商业新贵的身份回国。

居高临下，将一箱钞票摊在苟延残喘的我面前。

“这些钱，买你下半辈子。”

我需要钱，因为随着病程加重，我失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必须要靠着药物，才能勉强维持住以前的记忆。

年少的陪伴总是弥足珍贵，我和段闻洲美好的过往成了我生病以来唯一的月光。

我不想再忘掉我们的曾经，我想牢牢记住他。

所以，我答应了。

我们结婚了。

可从新婚夜开始，段闻洲就开始报复、折磨我。

先是晾了我整整一个新婚夜，和别人寻欢作乐。

犹是觉得我反应不够，又开始往家里带情人。

往我的衣领里塞钱，买我的尊严与时间。

至此，曾经温柔的段闻洲再无此人，只剩下喜怒无常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