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佚名 著

5

等我赶到西厢房时，宋彦锦已经疼得额头沁满了汗。

迎头一个杯盏从我眼角擦过，在地上摔碎成几瓣，宋彦锦半阖着眼睨着我：「你刚刚去哪里了，为何迟迟不回来，说！  」

我回身跪下，颤抖着身子，将遇到林姨娘之事悉数相告：「世子爷，奴婢誓死效忠您。」

「呵，你倒是说说如何效忠小爷？」

宋彦锦身边的小厮忙上前缓缓道：「世子爷，奴才有法子。」

宋彦锦沉默不语。

他大概也真的在思考小厮的话，竟意外地没有反驳。

见他默认，那小厮眼睛一转：「世子爷，咱们命人将这奴婢打伤，送去侯爷书房，告发林姨娘想以腹中之子夺世子爷的爵位。」

宋彦锦睁开眸子，定定地看着那小厮。

然后招手让人拿来匣子，从里面拿出一锭金子给了小厮。

那锭金子足够一普通百姓家几年的生计，却只是宋彦锦匣子中最小的一枚。

小厮两眼放光，双手接过，叩头谢恩。

宋彦锦缓缓笑了。

我心觉不好，宋彦锦每次想惩治下人前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但那小厮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而我也没有提醒他。

当年，将我阿姐掳走又转手送给耄耋之年的老翁，有多少是他的主意？

小厮得令出去，我接过下人手里的药膏，跪在地上轻柔地帮他按着，从太阳穴到眉心，再从头顶到脖颈。

宋彦锦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缓和。

半个时辰过去，他屏退其他人让我留下来。

下一秒宋彦锦端坐高位，一双洞悉万物的狐狸眼在我脸上扫过。

他轻抿了口茶，开口道：「明珠，你当真愿为小爷效力？」

我心中冷笑，怎么效力？

用我的命吗？

我看着像是那么蠢笨之人？

当然，我并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低垂着头：「奴婢愿意。」

他似乎心情很好，俯身走过来，捏着我的下颌，目光越过我看向远方，眼神迷离：「明珠，你的眼睛很像小爷曾爱慕过的一女子，她让小爷魂牵梦萦，只是她没你下贱，始终不肯从我。」

这话一出，我便知他是将我认成阿姐了。

我的阿姐曾是京城才貌出众的女子，而我只有一双眼像她。

我心中冷嗤，就你这样的人，给阿姐提鞋都不配。

就因阿姐当年不肯就范，被他送给有相同癖好的卫国公爷，最后遭人凌辱至死。

这事是我进府后花了三个月俸禄跟管家打听到的。

当初在集市遥遥相见，宋彦锦对貌美的阿姐一见倾心，将她掳回去却发现阿姐是个拧的，为了名节誓死不从。

百般无果后，他一气之下将阿姐送给了卫国公爷。

耄耋之年的卫国公身体虽不行，却热衷于折磨女子。

见阿姐貌美，他猴急地在假山后，命几名侍卫将阿姐扒干净，端坐高台遥看阿姐被人骑在身下。

餍足后又变态地用树枝将阿姐折磨致死。

宋彦锦的手自我脸上缓缓下移，停在某处后咽了口口水抽回手：

「明珠，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恩威并施，收放自如。

我忍了又忍，才忍住一掌将他劈开的冲动，朝他盈盈一拜：「多谢世子爷抬爱。」

隔天，宋彦锦将奄奄一息的我送去侯爷书房。

此事本就不是秘密，加之宋彦锦道出，林姨娘扬言，自己腹中之子才是侯府未来的希望。

在一个未成形的婴童与宋彦锦之间，侯爷自然站在了宋彦锦这边，当即命人关了林姨娘禁闭。

为了安抚宋彦锦，侯爷特宣布日后承袭爵位的只会是宋彦锦，并着手将他与世家大族清河崔氏的婚约提上日程。

一时间宋彦锦风光无限。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听说，那小厮在后院失足掉入枯井，全身骨头碎成几段，生生疼死。

当着众人的面，宋彦锦抿了口茶：「一个奴才，还敢做了本世子的主，找死。」

众人讷讷不语，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应是。

那小厮走后，我恭敬行事，顺理成章成了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丫头。

管家遣人告诉我，宋彦锦又去了京城最大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