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从小持家,做事利索,片刻功夫就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沈砚山原本都要睡下了,却见厨房又生火。
他犹豫了下,起身往厨房走去。
“不睡?”他问。
司露微又被他吓了一跳。
她埋头,借助低头的动作,来遮掩脸上的表情。
然而,沈砚山好像长了透视眼:“不高兴?”
她真是太缺少城府了。
她像一张白纸,这样单纯泼辣很容易吃亏。
她最开始的时候,不讨厌沈砚山,自从他成了地痞里的一员,她的态度就全变了。
他用自己最珍贵的枪去换回她,她是很感动。
然而,他不肯给她卖身契,又惹了她不悦。
卖身契这种东西,若是丢失或者损坏了,官府会补办。想要让其他人都不能左右她的命运,就是要让她“有主”。
放在沈砚山身上,比放在司露微身上安全。
沈砚山端详着她的脸,她眉目低垂,安静极了。饶是这样乖巧,也没什么温柔气,她浑身上下都透出干练。
他母亲一辈子温婉柔顺,他几个姐姐全是高门淑女,可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沈砚山睁眼第一次看到司露微,就从少女的眼睛里瞧见了顽强的生机。
不像娇花、不像嫩草,像一株树苗——加以修剪和浇灌,可以成材,扛得住风霜,能顶天立地成栋梁。
他被她的眼神打动,渴望她,想要抓牢她。
“......别叫我小鹿。”她低声回答了沈砚山,解释她为什么不高兴。
沈砚山饶有兴趣,拿了小板凳坐在旁边:“为何?”
“小鹿是动物,不是被人宰了吃肉,就是被人驯养观赏。”司露微说。
沈砚山心中微动。
“那我只私下里叫,行不行?”他道,“就我们俩的时候......”
她是他的小鹿!
司露微则错愕抬眸,看向了他。
沈砚山被这样的眼神蛊惑,想吻一下她。
他最终忍住了,站起身:“你在烧什么?明早起来做吧。”
他清清楚楚看到她翻了个白眼:“烧水洗澡。”
沈砚山:“......”
他在旁边等了片刻,然后热水烧好了,他帮她用木桶装好,拎到了她房间里。
他们住的房子是租赁的,没有浴室。
沈砚山以前的家,是有大浴缸的。将来,他也要让他的小鹿过上那样的日子。
“如果害怕就出声。”他道。
司露微点头。
她洗澡的时候,特意吹了屋子里的灯,防止有人偷窥,而沈砚山就站在她窗口下,默默抽烟。
等她洗完了,他又去帮她倒水。
“五哥,我自己能行。”司露微道。
她是很有力气的,平日里都是她伺候人,不太喜欢被人照料。
她推开了沈砚山。
沈砚山站在旁边,看到了她桌子上有本书。
他一时好奇,就抽了出来。
沈砚山翻看她的书,发现是一本字帖。他随意就翻到了“徐风清”的名字,因为那一页被特意折过了。
他心里无端起了一点火气。
火气不大。
就徐风清那样的,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根本没资格和他抢女人。
他有点无聊,把那书一扔。
不成想,书被他扔到了旁边的脸盆里。
脸盆里有水,书被浸透了。
沈砚山抓了起来,饶是如此,正好徐风清那一页被浸湿了。
他不至于害怕,但他不想司露微更厌恶他,当他是故意的。
他犹豫了下,从她房间里出来。
灶膛里已经熄火了,但余灰还没熄灭,放一夜应该能烤干。
沈砚山就把那本书小心翼翼放到了灶膛口。
不成想,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他就听到了吵闹声——是司大庄鬼哭狼嚎的叫骂。
“......你讲不讲理?老子不认字,谁烧你的书?老子知道哪个是书?哎哟你再打......再打我还手了......错你祖宗,你还真打......哎哟痛,小鹿.......”
隔壁房间的声音,吵醒了沈砚山。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司大庄缩在床尾死角,被司露微用一根鸡毛掸子打得睁不开眼。
那本字帖丢在地上,已经被火烧了半边。
沈砚山一把拽住了司露微手里的鸡毛掸子,将它扯了下来,扯得司露微一个踉跄,回首就想要扇他一巴掌。
司露微平时是不哭的,恼了打人却不分青红皂白,脑子里只有一根筋。
普通女孩子气急了又哭又闹的,她不会。
她急了就发狠。
她发狠的时候,司大庄有点怕她,显得格外怂。
沈砚山丢了鸡毛掸子又抓牢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墙壁上一推,压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别发疯,那书是我放到灶膛里的......”
昨天瞧见那书,他有点小火气。
现在,那小火气腾得壮大,成了一团烈火,烧得他有点难受。
一本书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书那人。
为了那人,她一大清早起来死命打自己亲哥哥。
“知道了。”司露微半晌才熄了火,果然不再撒泼。
她只是看着沈砚山。
沈砚山从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憎恶。
在她心里,他面目可憎。
沈砚山气得半死,恨不能咬她一口。
看《只赋深情寄相思》绝对需要强大的想象力,明药描述的主角人物司露微沈砚山太容易让人爱上了。这大概是我最近看的最好看的一部小说了吧,有点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