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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死在了山村,而我继承了她的愿望

妈妈死在了山村,而我继承了她的愿望可怖404

主角:狄玲方远
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主角狄玲方远这样的人,真的太完美了。可怖404太会写了,能够将如此平凡的人物,写的如此的细腻,以下是《妈妈死在了山村,而我继承了她的愿望》内容:我妈死在了山村,为了这些村的留守儿童还有孤儿,她把所有积蓄、工资都资助到山村的孩子身上,她是他们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现在我想带着她的骨灰回家。...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01-27 14: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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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你妈妈快不行了,快点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手机对面的小姨泣不成声。

狄玲紧握手机站在街头,现在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如同身处寒冬,身处最冰冷的冰窟般,浑身发抖。

她还没接妈妈回到大城市生活啊,妈妈怎么就走了?这个执拗的女人,为什么要等到自己快要死了才托人联系……

数日后,满脸憔悴的狄玲赶到六年前她曾来过一次的偏远小镇。

迎接她的是一位年轻的男人,是与她妈妈一起支援山区的志愿者,模样很是清秀,身材高瘦。

“是狄玲吗?我是过来接你的方远。”

“谢谢,麻烦你了。”狄玲打量着这个男人,嗓子有些沙哑地道谢,消瘦的肩膀因为长远的路途累得有些支撑不住,但她的双眼却很明亮,有着与她妈妈一样的执拗。

“客气了,”方远也在看着狄玲,而后接过行李绑到一辆有些破旧的摩托车后座,接着说道,“山里的路只能勉强跑这种摩托,将就一下吧。”

狄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挤在行李与方远的中间,比起六年前只能靠双脚进山,现在能有一辆摩托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山里的天黑得很快,坐在摩托车后面的狄玲吹着山涧里清凉的风,心却越来越慌。

耳边是方远低沉的声音,他一路都在说话,是在为他的恩师,也就是狄玲的母亲说话。

“狄老师已经病了两年多了,为了附近这几个村的留守儿童还有孤儿,一直不肯去城里治病,还把所有积蓄、工资都资助到孩子身上……”

“为他们的发育,教他们读书识字,她想带他们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几乎成了她的执念,孩子们很喜欢狄老师,一天到晚都粘着她喊妈妈……”

狄玲听着听着,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火焰,厉声打断了他的讲述:“我的头很痛,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方远抿了抿嘴角,专心看着眼前的路,师兄师姐们没有说错,这位恩师的女儿脾气确实不好。

山路蜿蜒曲折,延伸到大山深处。远离都市喧嚣的山里,连天上的繁星都洗涤得干净、澄澈。

三个多小时后,方远和狄玲抵达了那个偏远的小山村。

路口一直有人等着,远远看见摩托车过来,他操着一口乡音,急急喊道:“小方老师,小方老师诶!人接到了吗?”

“狄玲我接到了,陈叔,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啊?”方远听到了熟人的声音,刚想停车,却被来人赶忙阻止,“好好好,我不停,我不停,我立马赶过去!”

两人急切的声音像台风中的巨雷,震得狄玲眼前发黑。

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一般汇入她的脑海,浓重的不安笼罩着她娇小的身体,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狄玲终于还是没能见上她妈妈最后一面。

她的妈妈骨瘦如柴,静静躺在木板拼接而成的简陋小床上,停止活动的胸膛告诉她,她的母亲,在今晚永远地离开了她。

“玲玲……玲玲啊……”悲痛的小姨看着刚赶到的狄玲,眼泪凄凄,哀声嚎哭着。

狄玲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直直看着瘦到脱相的妈妈,她就这样看着,仿佛四周的哭泣声都不存在了一样,直到发白的嘴唇嗫嚅一下,接着,狄玲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去。

“狄玲!”方远眼疾手快,一把揽住狄玲,这才发现,狄玲已经发烧,这会烫得吓人。

简陋的屋子里,因为狄玲的晕倒,又是一阵忙乱。

待得狄玲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再外边一点的院子里,村长陈叔带着村里的长辈们商量着安葬狄老师。

狄玲听了一个大概,直到听见一句“就安葬在狄老师生前最喜欢的山上吧”,狄玲一下从床上起来,也不顾脑袋的眩晕,冲到外面。

“我不同意!”她咬着牙,眼睛里似乎冒着火,“我要把我妈带回家,你们没有资格替我继续把我妈留在这里!”

小姨擦着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玲玲,你还烧着呢,咱们别着急,有话好好说……”

“我要带我妈回!家!”狄玲一字一顿地说着,苍白的脸上是众人不可辨驳的执拗。

所有人都在恍惚中感到一丝熟悉,太像了,和狄老师太像了,简直让他们看到了狄老师生前的模样。

方远看着与恩师神似的狄玲,对陈叔说道:“陈叔,我们出去商量吧,让狄玲回屋休息。”

“没什么好商量的!”狄玲大手一挥,声音里带着气愤和恨,摇摇晃晃冲到放着她妈妈的房间里。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妈妈带回家,谁来都休想阻止,谁都不行!

聚集在小院里的人们都噤声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陷入沉默。

陈叔吸了口手上的旱烟,抬头看向对面的方远,说道:“小方老师,你能去做玲玲的思想工作吗?玲玲她……”陈叔顿了顿,又叭了一口烟,叹了口气,“六年多前,狄老师留在我们村后,玲玲就记恨我们把她妈妈留下。唉……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比我们这些老人更适合沟通。”

方远很想拒绝,他觉得自己也很难做这种思想工作,但思考了一下,方远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行吧,我去试试。”

恩师生前经常对他说,她最亏欠的就是女儿狄玲。她丈夫去世得早,等狄玲考上大学之后,她就再没有管过一天了,后来有心想要弥补,可狄玲却倔强到连电话都拒接。

小姨哭红着眼,对方远拜托道:“小方,麻烦你了,玲玲她是个好姑娘,你好好跟她说,她会听进去的。”

肩扛思想工作责任的方远慢慢进了房间,只看到狄玲跪在床边,手中紧握着恩师僵硬冰冷的手,低声呢喃道:“妈,我带你回家,我会带你回家的,你离开家太久太久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你都已经走了,他们就别想再留住你,你看看你,累到瘦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回家就好了,咱们回家就好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方远轻柔的脚步一顿,眼睛骤然有些酸涩,过了好一会,等狄玲的呢喃停住,他才喊道:“狄玲,咱们出去聊聊?”

狄玲没有回应,只是哆嗦着拿出手机,搜索着殡仪馆的位置。

天气炎热,尸体放不了多长时间,她需要早早准备,等火化后,她就抱着妈妈回家,那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

兴许是发烧,狄玲没拿住手机,“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方远反应很快,先她一步捡起手机,低沉道:“狄玲,狄老师离开我们都很伤心,我们能坐下聊聊恩师身后事吗?”

狄玲一把将手机夺了回去,红肿的眼睛直盯着方远:“我是她女儿,我妈妈的身后事我会安排好!”

“那我们出去说,出去说好吗?你也不想打扰到老师吧?”方远感受到她的脆弱,声音轻柔,想先把她劝出去再说。

狄玲沉默着,跟着方远出去了,村民们看着她出来,齐刷刷起身,个个都有些拘谨地看着她。

小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出来:“玲玲……”

狄玲如同被刺激的野猫一般,眼神狠决地扫过众人,愤恨地诘问:“你们,凭什么还要留下我妈妈!六年了还不够吗!”

“六年,我妈为了那群留守儿童,那些孤儿留在这儿,六年过去了,我妈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他们没了爹妈,就认我妈当亲妈,我呢?这么多年我认谁当妈?”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也想回家有妈妈的关心,也想吃我妈做的饭菜!”

“我妈走了,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害我妈早早离开,是你们害我没有妈妈,是你们害我成了孤儿!”

最后,愤怒的狄玲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怨恨,她压抑得太久了,心中的怨,心中的不解,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窗口。

所有人都被狄玲给震住了,小院里鸦雀无声。

小姨本就悲痛万分,这会儿听完狄玲的怨言,整个人被打击得失魂落魄。

她和姐姐是知道狄玲心中的怨气的,可从没想过这怨气会如此深刻。

“玲玲,村里的大家对你妈妈真的很好……”小姨决定站出来,为村民,为那些孩子说话。

这片山区,这么多孩子,是姐姐狄秋远付出所有心血,乃至于生命换来的,直到病逝的一刻也深深爱着,如果玲玲对这片土地抱有怨恨,甚至以后也背负着这份怨恨生活着,那姐姐在九泉之下该多伤心呐。

姐姐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狄玲了,姐姐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山区的孩子们,却忽略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狄玲很倔强,根本不想听小姨的劝说,非常尖锐地顶撞回去:“可是我妈因为他们都死了!她连生病都不愿去治,把钱全资助给那些孩子了!”

“我会带着她的骨灰回家,你们谁敢拦着,我丑话说前头,别逼我!”

这下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纷纷扭头看向陈叔。

陈叔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声音很是沙哑:“玲玲,你消消气,是咱们这地方亏欠了狄老师,亏欠了你。”

“可叔还得厚着这老脸跟你商量一件事,有几个娃娃想进来给狄老师磕个头,你看,行不?”

在那些娃娃眼里,狄老师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都想过来送狄老师最后一程,但碍于狄玲那凶恶的表现,都眼巴巴地站在外面,得等狄玲点头后他们才敢进来。

狄玲低下头,紧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但也没有拒绝。

方远深深地看着狄玲,松了一口气,走到院门口,朝着站在外面的几个孩子招手:“阿翔,你带他们进来吧。”

阿翔是个孤儿,今年才十四岁,六年多前他还见过狄玲,不过当时狄玲在和她母亲吵架。阿翔进来后,哭着喊了声“玲玲姐”后,径直跑向狄老师的房间里,后面的几个孩子也都跟着他跑了进去,跪在狄老师的床边,一时间,房间里全是孩子们的哭声。

来的孩子几乎都是留守儿童,也有孤儿,最小的一个也才五岁,叫长远,他父亲去世时,他还在妈妈肚子里三个月,还是他爷爷跪下求着他妈才生下的他,而一个月后,长远的妈妈就悄悄离开了山村,音信全无,此后全靠着独臂的爷爷养活,取名长远,也是想让他能活得长,走得远。

长远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狄妈妈,你醒醒好不好,狄妈妈,我不想去坐高铁了,你醒过来看看我们好不好?”

长远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他只是听大一点的孩子说,狄妈妈睡着了醒不过来了。

方远对着僵立着,忘记擦拭眼泪的狄玲说道:“狄老师很喜欢长远,小时候他没奶喝,狄老师就自己走出山里,自己出钱买奶粉给长远,小长远几乎就是狄老师一手给带大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孩子们的事情,但狄玲,我还是得告诉你,想让你知道你妈妈有多么伟大。她是真的真的很爱这些孩子,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淳朴的地方……”

“狄老师生前在的国企知道他在这边做志愿者后,每年会派人过来慰问,给孩子们送些生活品,等他们走时,狄老师还又拜托他们照顾你……”

“狄老师重病不愿意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更怕你知道她生病后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这,狄玲这片山是狄老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我们,能不能暂时放下怨结,让狄老师安心离开呢?”

狄玲沉默着,伸手擦去了眼泪,方远见狄玲终于有了动静,将贴身放好的狄老师的遗书拿了出来,递给狄玲,说道:“这是狄老师早些日子写的,你……看看吧。”

说完,方远退开几步,给狄玲一些空间。

过了好一会,狄玲攥着这张薄薄的纸,失声痛哭,不再压抑自己,好久好久,狄玲抹干眼泪,对身旁一直陪着自己的方远说道:“方远,你告诉他们,我,我同意了。”

信里妈妈清楚地写着,她是希望葬在这片流淌着她心血的大山里。

信里也写着,她很遗憾不能陪狄玲走下去了,不能看着狄玲结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能抱着自己的孙子,不能……有太多太多的不能。

信里说了很多很多,都是母亲对女儿的牵挂和抱歉。

狄玲每读一个字,心里就仿佛被刀割一样,痛到无处安放。

她的妈妈是那么深爱着她,而她呢?狄玲为了赌气,拒绝了好多通电话,拒绝了沟通,拒绝了跟妈妈和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也许她的妈妈也不会郁结成疾,早早离开了人世,狄玲也恨自己。

这些山,隔绝了路途,藏着太多的遗憾。

下葬那天,阴郁的天下着蒙蒙细雨,村里,镇里,市里,还有狄秋远生前所在的国企单位都派人过来。送别了所有人后,狄玲静静地跪在坟前,身边只有小姨陪着。

“玲玲,”搂过狄玲的肩膀,小姨带着哭音,细声说着,“回去后就搬到小姨家吧,你妈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搬过来,好让你妈安心。”

“不了,小姨,”狄玲看着眼前的新坟,低声说着,“我已经不小了,一个人住也习惯了,您也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些年过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住到小姨家反而有些不习惯,再说,她知道小姨打算去东北和表哥团圆,她更不能麻烦小姨了。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两声悲怆的拗哭,一边哭一边往山上跑,方远手里拿着给狄玲的感冒药,追着那两个身影一路跑了上来。

“狄妈妈!” “狄妈妈!”

两道身影跑到坟前,同时开口悲戚大喊,接着重重跪下,狠狠地磕着头。

方远站在狄玲身后,低声给狄玲介绍着他们。

两人一个叫李贵生,一个叫李贵养,是今年的高考生,都是狄秋远生前资助的孤儿,两人今年6月份才高考完,为了减负,没等回村就跑到外面打工挣钱,收到狄老师病重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前了,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回来,终究还是晚了。

狄玲看着哀声痛哭的两人,好不容易收纳的心情再次打开,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生前,妈妈为这些留守儿童、孤儿劳心劳肝,甚至生病都不愿意去医院,只在村里待着,狄玲是真的恨这些孩子,可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恨了。

“狄妈妈,您看呐,我们赚到钱了,我们偶读赚到钱了,这些都是我们挣的,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狄妈妈,您看到了吗……”两人流着眼泪把口袋里的工资都掏了出来放在坟前,颤抖着说着。

他们好不容易可以为狄妈妈减轻负担了,可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

李贵养抠着有些松软的泥土,十八岁的女孩,哭到嗓子都哑了:“您明明说好了要等我跟贵生的成绩出来的,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啊,您怎么就,怎么就走了……”

小姨搂着狄玲,不敢去看那两个孩子,苍白的脸耷拉在狄玲的后背,说着:“这些孩子没有辜负你妈妈的心血,他们都念着你妈妈的好,玲玲,你别记恨他们了好吗,他们都和你一样是你妈妈惦记的孩子,你妈妈都想让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你别记恨他们了好不好?”

狄玲没有说话,她很想告诉小姨自己已经不怨这些孩子了,可她就是说不出来这些话。

次日,狄玲送小姨离开大山,小姨拉着狄玲的手再次询问:“玲玲,要不你还是和小姨一起走吧?”

她还是不太放心让狄玲一个人留下来料理姐姐的后事,很担心会出什么事。

狄玲摇了摇头,揉搓着小姨有些茧子的手:“我想留下看看,我想看看妈妈走过的地方……”

看看这些地方,看看那些孩子,也许她就不会去怨恨了。

一同来的陈叔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玲玲。”

方远也郑重承若:“您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照看好狄玲的,直到她回去。”

他是志愿教师,还会待在这很长一段时间。

有了他们的保证,小姨才安心的离开。

送走小姨后,狄玲回到她妈妈生前居住的房间里整理遗物,方远一路默默地跟来。

以阿翔为首的半大孩子们,看着狄玲从他们前经过,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们是非常敏感的,能够感觉到人们对他们的不喜,阿翔提着山里摘的野果子,用蕉树叶包好,偷偷放到窗台边。

李贵生、李贵养两兄妹过来,已经高中毕业的他们更加清楚狄玲对他们的排斥,见小孩们都围在屋前,两人赶紧把孩子们领开了。

直到走得有些远了,李贵养抱着长远,很是认真地对这些孩子说道:“玲玲姐姐现在心情不好,你们别去闹她,知道了吗?”

“好~”孩子们都很懂事地点了点头,阿翔则揉搓着双手,有些不安地问道:“贵养姐,玲玲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没有,”李贵养回答得非常果断,“玲玲姐没有不喜欢我们,她只是心情不好。”

一旁的李贵生也搭话:“狄妈妈才走,玲玲姐失去了亲生母亲,她很伤心,你们要想办法让玲玲姐心情好起来,好不好啊?”

“好~”孩子们都用力地点头。

李贵养又接着告诉他们,狄妈妈走了,玲玲姐就成了和他们一样的孤儿,狄妈妈以前说过,他们虽然没有父母,身边的小伙伴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而现在成为孤儿的玲玲姐,就成了大家的亲姐姐了,他们要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狄玲不知道小孩们的心思,她进了房间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

方远把代为保管的一些证件、资料,还有银行卡、照片等物品都交给了狄玲。

狄玲看着那本心理医生证书,眼角再次酸涩。

当年,身在国企的妈妈之所以决定留在山区,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一名心理医生。

六年多前,狄玲高考过后,两母女出门旅游,狄秋远碰巧遇上了在山区李支教的老同学。

老同学见面要聊的一定很多,接着就聊到了山区的留守儿童,聊到了留守儿童、孤儿的心理问题上,那个时候狄玲并没有意识到,一场再平凡不过的老同学的重逢,竟然彻底改变了她母亲狄秋远对未来的规划。

也就在那天狄秋远告诉狄玲,她的老同学请她过去为几个孤儿做心理辅导,狄玲没多想就同意了。

而就在狄玲拿到大学通知书之后,远在山区的狄秋远告诉狄玲,她已经从国企辞职,决定以后在山区做一个行走的心理咨询师。

狄玲哪能接受这个啊,立马就赶到了山区,母女俩谁也不能说服谁,以至于大吵了一架,最后,狄玲愤愤离开,大半年都不与狄秋远联系,后来的大多数通话,基本上都是不欢而散。

最近的一次联系,是在六个月前,狄秋远想通过狄玲“新媒体工作者”的身份,想让狄玲帮忙宣传山区儿童的情况,狄玲趁机提出让狄秋远离开山区的要求,但结果不出意外的又一次不欢而散。

谁知道,这一次,竟成了母女两最后一次说话。

收拾好遗物后,狄玲第一次细声和气地对方远说道:“带我四处走走吧,我想去看看我妈妈曾经帮助过的孩子们的家庭。”

方远愣了一下,他不是很清楚狄玲经历了什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你……”方远有些犹豫,想问问她为什么想去看那些家庭。

狄玲瞥了他一眼,平声说道:“怎么,以为我是想去找他们麻烦吗?”

你怎么知道?心思被点破,方远有些尴尬,不过狄玲能这样直接说出来,他反而放心了一些。

方远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多想了。”

狄玲见方远立马就道歉了,脸色缓和了下来,她承认自己脾气不怎么好,但自认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狄玲不知道的是,在六个月前她和妈妈最后一次通话中,方远就在狄秋远旁边,他听到了全过程。

而且,方远来的这两年间,除了教书,一直都在照顾狄秋远,狄玲的很多事情,包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他都知道。

方远对狄玲还是比较了解的,狄秋远在病重时也特地嘱咐了方远,等狄玲过来的时候多陪陪她。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方远骑着摩托载着狄玲,两人穿梭在山区的各个村庄。

最开始,狄玲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是想走一走妈妈生前走过的路,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每走到一个地方,她都受到了村民们无比热情的接待,有人甚至还有她和妈妈的合照,那些留守的老人们,还有孩子们,每每提到狄老师,都眼泪横流。

狄玲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的妈妈不止是要照顾那些孩子,还会去照顾那些留守老人,甚至于将自己与狄玲的合照留给他们,仿佛是那些老人的孩子一样。

方远则为狄玲介绍着:“很多留守老人的心理也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前些年有位老人的子女,因为长期在外务工,好多年没回到家,老人家心里不是滋味,逐渐承受不住,自杀了……狄老师也是因为那件事,又主动担起了老人们心理疏导的工作。”

“其实每年的志愿者有很多,但老人、孩子心理辅导这块,一直都是狄老师一个人在做,上次狄老师和你打电话也是……”

说到这,方远沉默了,因为那一次是狄玲和她母亲最后一次通话且不欢而散的一次。

狄玲紧抿嘴唇,侧过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小方老师,小方老师!”屋外,传来一位老人焦急的呼喊,方远脸色一变,很快跑出去,狄玲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方老师,大海,大海不见了!”老人的手抖得厉害,声音也带着哭腔,“我去后院喂鸡,回来就没看见大海,我找了一圈,他爱玩的地方我也去了,不见了,大海不见了……”

周大海,十岁,是一个自闭症儿童,父母早早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奶奶带着。

早些时候,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患有自闭症,只是觉得这孩子异常腼腆,而且行为怪了一点,还是狄秋远平时注意到他,经过多次测试,终于确诊为自闭症。

经过一系列治疗,最近一年的情况好多了,不再到处乱跑,也愿意和人说话了,他奶奶也因此放松了看管,哪知道今天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而且以前爱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他。

狄玲也见过这个小孩子,就在那天的葬礼上,很安静,一点看不出患有自闭症的样子。

大海奶奶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已经急哭了。

陈叔也知道了大海走丢的消息,在来的路上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安抚好大海奶奶之后,陈叔准备发动村民们一起寻找,而这时,李贵生和李贵养带着浑身泥泞的大海回来了。

“我和贵养从山里下来的时候,看到大海趴在狄妈妈坟前睡着了……”

只一句话,大家都安静下来了,狄玲有些纳闷,但过了一会,还是上前,伸手摸了摸大海的小脑袋:“谢谢你。”

大海被奶奶领回了家,狄玲目送那一老一小离开,瘦削的肩膀有一些放松了。

方远在不远处看着狄玲,他发现狄玲的眼睛里出现了之前没有过的灵动。

她对那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那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产生了名为同情的情绪。

这时,一个念头出现在方远的脑海里,然而还没等他细想,一声断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贵生,李贵养,给我过来!”陈叔的大嗓门让气氛变得严肃。

门外的狄玲本来准备离开的,又默默迈进里屋,静静站在那,方远悄悄走了进来,示意狄玲去他那边,比较凉快,也隐蔽。

陈叔没有发现狄玲还在这,他只瞪着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两兄妹,呵斥道:“我都告诉你们山上有野猪去不得,去不得!你们俩还这么大了,怎么还把大人的话当耳边风!”

狄玲皱了下眉头,好歹问问人孩子为什么上山吧,哪有一来就开骂的。

李贵生和李贵养只是低头挨骂,什么话也不敢回。

狄玲用手肘推了下方远,示意他出面沟通沟通,这几天相处下来,狄玲觉得方远这人还不错,性格好,易相处。

方远明白狄玲的意思,即使狄玲不说,他也会出面,他也是教过这两个孩子的,算他们的老师,但他的沟通能力肯定没有狄老师厉害。

“陈叔,还是我来说吧。”

陈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挥烟杆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方远。

而让狄玲没想到的是,这两孩子上山的原因,居然和自己有关,那些孩子想哄她开心,让她不至于那么伤心,就上山摘些野果子——嘟柿,也就是中国野蓝莓。

这种野果是狄玲母亲生前最爱吃的野果,孩子们想着,既然狄妈妈喜欢吃这种果子,那玲玲姐肯定也喜欢,吃着这果子,她心情肯定就好起来了。

孩子们还说,她没有了妈妈,她就是他们的亲姐姐。

妈妈曾对他们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在一起就是亲兄弟亲姐妹,现在亲姐姐难过,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来照顾她。

李贵生兄妹上山,是担心小孩子们偷偷进山采摘,两个已经成年的大孩子干脆提出他们去摘。已经这么干好多天了,摘了几个篮子,想着悄悄放到狄玲睡觉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这次碰到了大海,那他们的小计划可能还不会让人发现。

入夜的山村一扫白天的暑气,狄玲慢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后面是护送她的方远。

狄玲看着入夜的山村,突然停下:“方远,如果我要留下来,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走在后面的方远差点一脚踩空跌到田里去。

他这会心里正琢磨着要怎么留下狄玲,想着该怎么跟她开口,还没什么头绪呢,结果狄玲自己说要留下了。

惊喜交加使得这位有些内敛的小伙子发出真诚的笑,他问道:“你真打算留下?”

“我像说笑吗?”狄玲回过头,一脸严肃,眼中有些嗔怪。

方远有些习惯了狄玲的性格,他差不多摸清楚了狄玲的执拗性子,顺着她说绝对没错。

“我只是觉得高兴,有些不真实,”方远实话实说,“其实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把你留下,想着要怎么说你才不会生气,去试着接触那些孩子、老人……”

方远顿了顿,继续说着。

“狄玲,你想好了吗,狄老师生前希望你好好生活,别委屈了自己,这也是狄老师的愿望,不要因为一时同情留在这。”

话得说清楚,劝人也要让对方知道你为什么劝。

狄玲有些不耐烦地撇了下嘴,说道:“你是怕我做不长久,随时撂挑子走人?”

方远干脆点头。

见方远承认得如此干脆迅速,狄玲有些恼火,但也理解他的担忧。

“……我想完成我妈妈的遗愿,我想做完她想做的事情,我不能再留遗憾了。”说着,狄玲神色有些许哀伤。

狄秋远的遗书里,又一次提到了期望狄玲能够帮助那些孩子,所以,狄玲才让方远带着她去那些家庭,她想试着看,能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大海的事,以及那些孩子们的野果,最终触动了狄玲的心弦,留下来也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早在六年前,狄秋远就在狄玲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现在只不过是种子发芽了而已。

次日,任谁也没想到的是,陈叔居然反对狄玲留下来。

原因很简单,陈叔认为,他们已经亏欠了狄老师,就不能再亏欠她唯一的女儿了。

争论持续了一上午,直到狄玲把她妈妈的遗书拿出来,陈叔沟壑纵横的老脸终是被泪水掩盖。

这一片山区,留守儿童、孤儿、孤寡老人很多,他们的问题是很少人能了解到的,狄秋远之所以在遗书中表面想让狄玲留下,也是因为狄玲的媒体工作者的身份,她想让更多人了解山区的孩子们,也想让像自己这样的人能少一些遗憾。

陈叔最后在现实面前低头了,答应过后,陈叔一个人带着酒水祭品来到了狄老师的坟前,敬上一杯米酒,陈叔哽咽地说着。

“狄老师,是我老陈对不住你,害你跟你女儿分开了六年,现在更是阴阳两隔,现在你走了,还让玲玲过来,狄老师啊,你平时总说不知道玲玲的执拗像谁,她这是像你啊……”

“你让玲玲留下,她真就这么留下了,我如何劝,如何说,她都不肯回去,狄老师,是我们亏欠了你,亏欠了你的女儿,你们母女俩的恩情,我老陈,还有村里的大家,都会记着,世世代代记着!”

狄玲就这么留下了,方远也是时时刻刻照顾着她,生怕她那里不顺心就走了。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接着半年过去了,狄玲依旧在这里。

她给山区的孩子拍各种视频,下田、上山,割草、放牛等等都传到了网上,还有教导孩子的乡村课堂,老人们的山中歌谣也被她剪辑上传到网上,甚至利用她积累的资源推广这些视频。

半年多过去了,通过她的宣传,终于有两位心理医生来到了山区,两人轮流走访各个山村,帮助那些老人、孩子。

“兄弟们,这些都是村里种的有机农品,绝对零污染、无公害,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让老人开心,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

直播间,狄玲欢快地介绍着山里的农作物、野果,甚至还有野猪肉,每次上架都能卖光,老人们看着自己种出的辣椒、红薯在网上被抢着买,都是一边笑一边叹,感叹自己种得太少,再没了往日的沉闷。

孩子们也很开心,他们抓的河虾、小鱼仔也是被一扫而空,就连六岁的长远也吵着闹着想去抓小鱼、掏河虾,患有自闭症的大海也跟着大家一起,再没有以前的腼腆,在镜头前,他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经过两位医生的诊断,他已经彻底摆脱了自闭症。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山区里的情况,越来越多的社会人士开始关注山区留守儿童、孤儿的身心健康,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据说,省里打算给山区修路了。

第二年,方远放心得出国读博深造,到了第三年夏天,方远休假回国,他和狄玲已经成为了恋人,在他的推动下,狄玲终于和几个志愿者一起,带着山区的孩子们进城。

孩子们坐了高铁、飞机,去了博物馆、科技馆和航天展,狄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孩子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未来的窗口,尽最大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好的发展环境。

乘坐三轮摩托回到山村后,狄玲独自跪在她妈妈狄秋远的坟前,抚摸着冰凉的墓碑,细声说道:“妈,我带孩子们走出大山了……”

我完成了你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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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妈妈死在了山村,而我继承了她的愿望》中主角狄玲方远的人物形象我已经想好由谁来演了,真的很希望这部作品被影视化,我一定会去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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