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等风来 著

7、

虽然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但凶手依旧隐藏在黑夜中，伺机而动。

没人知道明天什么时候会下雨，也没人知道凶手会选择哪个漂亮女人下手，更没人知道明天雨夜里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就在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之时，刑警大队突然接到来自东辽市第四监狱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代班班长肖鹏。

他说：“在第四监狱服刑的杀人犯赵国之说他知道两起残害案件的凶手！”

这无异于黑暗中给了我们一道光芒。

但困惑随之而来，一个高墙之内的重刑犯怎么会知道两起残害案件的凶手是谁呢？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会一会这个素未谋面的赵国之。

肖鹏和刘哥是警校同学，经他介绍，昨天晚上，他组织服刑犯人观看电视节目，在看到吉娜和方丽杰的新闻时，赵国之突然举手，说：“报告，我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这在犯人中引起了轰动，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当肖鹏追问的时候，他却说：“我只和负责这案子的警察说。”

为安全起见，肖鹏还是向上面汇报，接着联系立案侦查此案的我们，不管赵国之所说是否属实，我们都要试一试。

在和赵国之见面前，我们拿到了他的详细资料——

赵国之，男，1963年6月21日出生，2003年因故意伤害案入狱，经查，2003年至2005年三年间，赵国之先后袭击残害多名女性，用硫酸灌眼，浇耳，烫伤胸部，阴部，臀部和大腿等，导致对方高度致残，因连续作案，手法凶残，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我们是在会见室见到赵国之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纤瘦，白净，斯文的男人会是那个连续残害多名女性的凶手。

并非我恭维犯人，而是在入座的一刻，我便感到赵国之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气场，他笑了笑，反倒显得我有些慌张错乱了。

刘哥开门见山地问：“你说你知道残害吉娜和方丽杰的凶手是谁？”

赵国之微微颔首。

刘哥继续问：“据我了解，你们每天晚上都可以看电视，如果你知道凶手是谁，应该在吉娜或方丽杰的新闻播出后，第一时间联系我们的。”

赵国之解释道：“因为吉娜被害时，我还不能确定凶手就是他，直到方丽杰也出事，我才完全确定，之所以选择今天通知你们，是因为我看到天气预报，明天有中到大雨，他肯定会再次作案，所以这个时候通知你们，你们更有可能答应我的条件。”

我瞄了瞄刘哥，又看看淡定自若地赵国之，这家伙知道自己是犯人吗，哪有犯人和警察谈条件的？

刘哥还以微笑：“说说看你的条件。”

赵国之说：“两个月前，我给家里打电话，知道我娘被查出是骨癌晚期，现无人照料，我想要在她最后的这段日子陪在她身边，尽一下多年未尽的孝道，但我知道我是重刑犯，根本不可能出去，所以我提出这个条件，放我出去，我就说出凶手的身份。”

刘哥质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赵国之耸耸肩：“算不上包庇，最多就是知情不报，现行刑法中应该没有惩罚知情不报的法条吧！”

刘哥微微颔首：“好吧，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条件。”

赵国之提醒道：“请你们尽快考虑，如果等到明天晚上，就算我告诉你们他是谁，恐怕也救不了第三个女人了。”

出了会客厅，肖鹏问刘哥怎么样了，刘哥摇摇头，说：“他想和警方谈条件，如果暂时放他出狱，他就会告诉我们凶手身份。”

肖鹏大骂道：“这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警察谈条件，回头教训他一顿，他就乖乖说了。”

刘哥摇摇头，说：“既然他选择和警方谈条件，就说明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打骂不仅不起作用，反倒会让他更加抵触。”

我追问：“那怎么办？”

刘哥说：“其实，赵国之这么做肯定也是出于无奈，百顺孝为先，就算是臭名昭著的犯人，也并非自骨子里就是坏的，他心里记挂着老娘，也算有良心，不过他这么说，反倒让我们找到了方向，凶手的作案手法模仿当年的赵国之，但又有创新，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继承者。”

我看了看他，听他继续说：“赵国之被判十五年，和他接触的人不会太多，除了访客，基本都是高墙内的人，狱友，狱警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既然他能确定凶手身份，说明他们交情匪浅。”

肖鹏问道：“你怀疑凶手可能是狱警？”

刘哥叹了口气：“现阶段，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怀疑的对象。”

接下来，我们逐个核查了最近一年访问过赵国之的访客，寥寥无几，除了赵国之的娘也没别人了，而赵国之在监狱里独来独往，也没什么狱友朋友，至于狱警和其他工作人员，也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

好像刚刚找到一条路，走了几步才发现是死胡同。

转眼到了第二天，冷风扑面，重云如盖，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而我们的调查还是没有进展，刘哥趁赵国之吃早饭的间隙，检查了他的号间，除了一些零食，也没什么发现，我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赵国之的娘身上。

几经打听，终于找到赵国之家，原来自从赵国之出事后，赵老太太就独自搬了出来，亲戚朋友也和她断了联系，在知道我们是警察后，她问：“是不是国之出事了？”

刘哥摇摇头，说：“您放心吧，赵国之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和您团聚。”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怕是等不到了。”

看她状态，确实是被病痛折磨已久，已是风中残烛，只可惜，重病床前无人照料。

那天上午，本是来寻找线索的，却为赵老太太做了半天义工，帮他打扫房间，并和她聊天，离开时已是中午，我不禁抱怨：“这都火烧眉毛了，您倒好，还弘扬社会文明，在这里陪孤寡老太太聊天。”

刘哥没说话。

我又问：“既然赵国之这么孝顺，为什么我们不告诉她，赵国之和我们提条件，或许她能帮我从赵国之口中问出真凶？”

刘哥否定了我的提议：“老太太身体状况那么差，无法承受任何打击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儿子为了她，和警方谈条件，情绪肯定会产生巨大波动，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反倒会搭上她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