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到宇文颢的死讯时,我正在和小宫女打叶子牌。
“太后冠服备好了吗?”我头也不抬,随口问道。
出了一张牌我才反应过来,问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你说什么?皇帝驾崩了?吃汤圆噎死的?”
小太监颤抖着答了个“是”,我仰头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真是天助我也!这狗东西自柳如烟生了儿子,便蠢蠢欲动,想要废了我,立柳妃为皇后。我爹召集旧部暗卫回京,正准备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呢,这死可太及时了!
紫燕和安姑姑一把将我扶住,吩咐道:“娘娘伤心太过,叫张太医过来随时候着!”
我将她二人的手甩开,精神抖擞地开始给宇文颢料理后事。
待我将后宫一切安排妥当,去勤政殿看望宇文颢的遗体时,竟发现宇文颢的魂魄缓缓离体,站在了我身旁。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我:“皇后为何姗姗来迟!”
这是宇文颢的魂魄在跟我说话?
看来最近确实太累,产生了幻觉。我晃了晃脑袋,拿出手帕往眼睛上轻轻一擦,开始给宇文颢哭灵。
“朕死了,你还要用抹了辣椒水的帕子才能哭得出来?”宇文颢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确定是宇文颢站在那里跟我说话。
我问紫燕和小安子,他们俩可听见什么声音,俩人同时摇头。
于是我确定了,宇文颢的魂魄留在阳间,且只有我能听见看见他。
唔,还有这等好事,死了也要送上门来让我整!?
2
这时小太监来报,承恩候柳士衡在勤政殿闹事,我疾步前往,宇文颢亦步亦趋跟随。
远远地就见勤政殿外围了一圈人,殿内传来柳士衡猖狂的声音:“我可是皇上的舅舅,亲的!你们都给我放尊重点儿!”
小喜子高声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太后也要敬我三分,她沈家死得没剩几个人了,她拿什么狂?”柳士衡的声音,带着七分醉意。
我冷着脸走进殿里,众臣工分立两旁,安静肃穆。
“哦?本宫也要敬你三分?却不知承恩候要本宫怎样去敬呢?”我冷声问道。
柳如烟袅袅出列,伏地说道:“姐姐,承恩候酒后失言,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宇文颢一见到柳如烟下跪,马上伸手过去扶她,可惜一双手只能虚虚地穿过她的身体。
他又返身过来对我说:“皇后,快让烟儿起来!”
我不理宇文颢,只冷声吩咐禁卫:“承恩候柳士衡,君前失仪,殿中饮酒,不敬先皇,不敬太后,夺去爵位,即刻圈禁!”
几个禁卫进来,要拖走醉醺醺的柳士衡,柳如烟冲过去,挡在柳士衡身前,喝道:“我看谁敢?这是皇上的亲舅舅!”
我一巴掌甩过去,冷声说道:“放肆!本宫是太后,皇上的嫡母,皇上的舅舅只能姓沈!”
柳如烟捂住脸,一双美目圆睁,恨声说:“本宫是先帝亲封的贵妃,是当今天子的生母!却不知本宫犯了何等大错,先帝尸骨未寒,太后便在朝廷众臣前辱我!”
“柳太妃在大行皇帝灵前口吐狂言,侮辱太后,废去太妃封号,打入冷宫!禁卫军何在!”我断喝一声,几名禁卫军麻利地拖着鬼哭狼嚎的柳如烟和柳士衡下去了。
宇文颢跟着往殿外冲,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又弹回我的身边。哦哟,这狗东西的魂魄还离不得我身边呐!
他急得鬼脚直跳:“你怎么敢!沈青禾,你给朕放了烟儿!你真恶毒!”
要不是怕被群臣误认为我中邪了,我还真想回答宇文颢:“我就这么恶毒,你能拿我怎么样!”
3
皇帝新丧,新帝尚在襁褓,我这个太后若再软一些儿,群臣能把我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今日柳士衡醉酒狂言,绝对是被有心人诱导的,来试试我的态度和手段。
宇文颢这个蠢货,眼里只有他的女人。
回泰安宫的路上,他就开始在我耳边不停地叨叨叨,一进内殿,他更是气得伸手去拂茶几,可惜他一个鬼魂,最多只能扇起阵阵阴风,我看他如一个跳梁小丑。
安姑姑抱了瑾儿,带着奶娘进来,宇文颢才稍微冷静下来,凑过去看他的儿子。
瑾儿却不给面子,他一凑过去,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奶娘手忙脚乱地喂奶,换尿布。我伸手去逗瑾儿,宇文颢又出声警告我:“你不要伤害孩子!”
这话真的惹毛我了,我一甩袖,进了书房,对宇文颢道喝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禽兽不如,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狠手?我还有人性,而你,就是个禽兽!”
宇文颢被我骂得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是你纵容柳妃,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查到你在我宫中长燃欢宜香,生怕我生下有沈家血脉的孩子!”
“我沈家哪里对不住你?我沈青禾哪里对不住你?”
“你要没被噎死,现在也已经被我和我爹弄死了!以为自己多能耐!”
我越说越气,要不是他现在是没有实体的鬼,我真能扑上去掐的他再死一次!
看着就闹心的狗东西!
隔天我就让国师带人来我宫中捉鬼镇魂。
哪知国师带着几个小道士,在我宫中摆了半天阵法,宇文颢的魂魄却没有任何反应,真是废物!
宇文颢颇有些得意,说:“朕是真龙天子,普通的术法奈何不了朕。你只要帮朕了了执念,朕自然就走了。”
“要我放柳如烟出来安享富贵,门儿都没有!她们一家欠沈家的,必须血债血偿!”我气极了,心想,不走?那你就等着被我气得再死一次吧!
4
政事繁忙,我在后宫苟了这么久,身子骨有些吃不消,这天去太皇太后宫里请安时,竟累得睡着了。
醒时身上披了件锦袍,我抬头一看,宇文樾拿了卷书坐在对面,目光灼灼,不看书,正盯着我看。
我灵光一闪,起身向宇文樾行了个礼,道:“还请慎亲王出山帮哀家!”
宇文樾含笑摆手拒绝:“姐姐不要害我,我还是做个闲散亲王舒服!”
姑母走过来,敲了宇文樾的额头一下,道:“眼看得你表姐日渐憔悴,你就忍心?”
宇文颢在我耳边咆哮:“不可以,朕的江山怎么能交到这个小子手里!”
我心中更乐,吩咐小喜子磨墨,我当场拟旨,封了宇文樾为摄政亲王。
如今我可是一言九鼎的太后娘娘,宇文樾苦着脸接了旨,可我瞧着,他并没那么不情愿。
宇文颢一直对宇文樾防备甚深,封王时,亲自给他选了个“慎”字,我封宇文樾做摄政亲王,宇文颢只怕气得想活了过来。
回到泰安宫后,我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嗑瓜子,喝冰镇西瓜汁。
宇文颢情绪颇为低落,他问我:“沈青禾,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朕哪里都不如宇文樾?”
我白了他一眼,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现在都死了!至少你没宇文樾命长!”
他突然走过来,蹲在我身边,低声祈求道:“沈青禾,你再带朕去看一眼柳妃和瑾儿,朕就走了,不在你身边缠着你了。”
我一听,坐直了身子,问道:“当真?”
“当真!朕挂念她们孤儿寡母,这些天却也想明白了,朕什么都做不了,再看最后一眼,朕就跟鬼差入轮回去。”宇文颢语气卑微,哪还有半分帝王的骄傲!
我吐掉瓜子皮,答道:“我偏不!”宇文颢被气得身子往后一仰。
“急什么,就柳士衡那狂劲儿,很快就会把自己的命玩掉了,你怎么能错过这个重头戏呢?”我闲闲说道。
正说着,小喜进来通报,刑部尚书求见,我扔了瓜子往尚书房走去,步子跨得稍大,差点儿绊倒,宇文颢伸手来扶我,身体却穿过了快他一步的紫燕。
上书房内,刑部尚书李远呈上一叠奏章,说,这是整理出来的柳士衡的十大罪状。
我问他:“当年那桩粮草案,可查了?”
李远点点头,道:“虽然已经过了几年,柳家抹去不少痕迹,但是有娘娘提供的线索,我们还是找到了证据。”
听到李远的陈述,我的心陡然揪了起来,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当年是柳士衡贿赂户部运粮的士官,找人假扮匪盗劫粮,将粮草拖延了足足二十天,才运了少许到沧州,彼时沈家军已大部战死,沈将军在粮草到后不过三日便殉国,尸身被狄戎军乱刀分散,只抢了半截断枪回来。”
我的手指蜷起来,狠狠地抓住桌腿,眼眶酸胀欲裂,努力用平稳的声音问道:“证据呢?证人何在?”
“那受贿的士官早就被杀人灭口,倒是匪盗机警,提前逃走,被娘娘派去的暗卫找到了活口,如今铁证如山,可以替沈家军翻案了。”
“好!为沈家军,翻案!”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看过《圣上驾崩后的皇位》之后已经想要看影视化了,我已经把饰演故事主角宇文颢柳如烟的演员都想好了,只期待到时候能够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