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人蓝筝 著

05

有个坏消息，钦安府盯上了乘兴楼的凶案。

好消息是，暂时还未曾怀疑到我身上来。

我不明白为何苦苦不肯放过，人不是早晚会有一死么？何况那男人猥琐不堪，杀了他又如何呢？

沈扶疏身为钦安府的总司命，每日要处理的官司那么多，他大可不必亲自过问，如今却因一桩离奇的凶案追踪，除非……

除非是，触发了他在意的关窍。

“云京上下排查了个遍，城外也戒严了，可还是杳无音讯。如今看来，只有两种可能。”沈扶疏的声音郎朗，让我在老远的廊下也能听清。

“要么，是有人着意窝藏。按照民籍排查，一般人家估计不敢收留这么个祸害，但尚有三户为官的，需要请到手令才能入府搜检，在此之前，务必盯紧这几家。”

沈扶疏的确聪明。

这张原本无边无际的大网，居然这么快就收紧了。

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别说要在近日出城，只怕想出府也没那么简单。

难道他怀疑到了我身上？

“第二种可能，逞凶的，不是人。”沈扶疏淡淡道，“我查阅了卷宗，十几年前从宫里出逃的废黜妃嫔庞氏，此女出身南疆，犹擅巫蛊之术，听闻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美人’。”

“什么？庞氏？她不是早就……”

心中骤然一跳。

“死了吗？”

我将五指缩入掌中，在门外怯生生地施礼。

“叶姑娘？”沈扶疏神色微凝，旋即笑道，“你怎么来了？何时来的？可是住的不习惯？”

“公子，我想出府走走。”

他敛眉，“叶姑娘，如今外面风声吃紧，若是你在外伤了分毫，我怎么和阿凭交代？”

我垂下眼睛，放轻了声音，“我……只是想回家里瞧瞧。”

沈扶疏尚且犹豫，堂下正好有个高高黑黑的男人站了起来，“桂花胡同嘛，那路我熟得很，司命大人，我陪小叶子去一趟便是了！”

那人倒是和李凭有点像，就是黑点粗犷点，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与李凭初见。

毫无印象，不重要，反正是李凭的兄弟。

沈扶疏放了人，还给了些银两。

“李凭哥呢？”

“嗨，他呀，他可是钦安府的二把手，出了这样大的事还能闲着？多半是去城门口督军戒严了。”男人坏坏一笑，“怎么，你很想他？”

我垂眸不语。

那人立刻赔不是，连声怪自己唐突。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他说的那些话，我只是在思考，为何我张口便提到李凭了呢？

“哪里的话。”我缓了缓神色说，“我进去收拾些东西，可否劳你去西街买点红豆糕？约莫两炷香的功夫，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他忙答应了去。

我走进了李凭隔壁的门，经年失修加上雨水浸泡，甚至不必破门而入，只轻轻一拧便落了铁锁。

手在木门上顿了瞬息，似乎有刹那的记忆闪现。

为何似曾相识？是我的错觉么？

眼前是破败而稀疏的家具，拂去重重落灰还隐隐可见大火烧灼的痕迹。

莫非当年叶流萤的失踪和火灾有关？

甩了甩脑袋，我试图将这一团乱麻的思绪彻底抛弃。

她是谁，遭遇了什么与我何干。只是一介草民而已。

我不知道那几条人命有什么好稀罕，不想李凭再没日没夜地劳碌奔忙，我……有些怀念他亲手做的羹汤。

这件事也该有个了解了。

我在破败的屋内翻翻捡捡，居然真找到了一把品相不错的柳叶刀，借石凳除去锈迹，寒光如练。

钦安府不就是想要个结案的说法么？

谁说一定要真凶被缉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