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小甜豆 著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那个声音又响了。

我听到次卧的门被打开，有脚步声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刷牙、洗脸、上厕所……

可这是我跟我老公的婚房，此刻，我老公还在医院值班，家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对……

我心跳如擂鼓，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将门打开一个缝，往外看去。

昏暗的光线下，次卧和洗手间都空荡荡的。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我拍了拍胸口，刚松了口气，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阴恻恻的女声，“你是在找我吗？”

那人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冰冷异常。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想回头，却没有勇气。

啊——

短暂地失声后，我尖叫出声。

我下意识地准备逃，可是我太慌了，左脚绊右脚，重重摔倒在地。

我连滚带爬地跑出家门，跑到门卫室。

空调的闷热加上二手烟的气味让我有些窒息，却也将我从那股冰冷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我借用门卫室的电话打给了我老公，“老公，你快回来，家里真的有人……”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才响起周毅的声音，“知道了。”

从医院到家只需要十几分钟，可是周毅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家里的门还保持着我离开时敞开着的样子，周毅打开灯走进去，他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空空如也。

转过头看向我时，他的神情明显不耐，“人呢？”

“我……我真的听到有人在洗手间洗脸刷牙，可能刚才我打开门，那个人趁机走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毅显然对我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着我问道：“雪雪，你是不是又没有吃药？”

“我……忘了。”

“我就知道。”周毅疲惫的脸上多了一丝薄怒，他拽着我进入卧室，将我按在床上，然后快速把温水和药递给我，“吃了药好好睡觉。”

我乖乖地吃下药，闭上眼睛。

那声音果然没再响起，我一夜睡到天亮。

周毅是有名的精神病专家，婚后我们搬到新家后，我总是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于是他给我带到医院做了专业的检查，然后我被认定有严重的感知情感障碍，也就是：精神分裂。

我按照周毅的医嘱，乖乖吃药，可最近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常常刚起床，就又觉得很疲惫，甚至大脑时不时感到晕眩。

周毅说这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可没吃药前，我的精神很好。

我跟周毅提出希望尝试别的治疗方法，他很生气，说我不信任他。

为了不让他生气，我只能继续吃药。

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睡觉。

这天我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我习惯性地去洗手间洗脸，却在准备刷牙的时候一怔。

我一向喜欢将牙刷倒着放，但是此时，牙刷是正着放的，刷头上还有水，就像是有人不久前用过。

而周毅每天早上八点就会出门，他自己的牙刷也好好地放着。

也就是说……家里真的有人！

这个意识让我浑身汗毛竖起。

我想联系周毅，可不难想象，周毅肯定会说我又发病了。

不敢在家里多呆的我在小区的公园内晃悠了一天，好在今天周毅下班早，我跟他一起回家。

晚上睡觉前，周毅如同以往那样为我递来温水和精神类药物。

我在他的注视下喝下药，等到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偷偷将包在嘴里的药吐了出来，用纸巾包着，塞进口袋。

我想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家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一个人！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那个声音又响了。

那人洗脸刷牙上厕所的步骤格外规律，我确定我没听错，那个女人真的存在，因为我的右边，周毅的呼吸声也很均匀。

我提前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如果那个女人还在我耳边说话的话，我肯定能第一时间转过身掐住她的脖子，到时候周毅肯定会听到动静出来。

我要让周毅知道，我没有说谎！

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准备起身。

可我还没来得及睁眼，身旁，属于周毅的位置却忽然一轻，我听到周毅坐起身来，走了出去，并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紧接着，洗手间的声音停止了，我听到了次卧的关门声。

再然后，客厅陷入了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周毅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吗？

怀揣着疑虑，我轻声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客厅内黑乎乎的，只次卧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我走到次卧的门口，准备偷听，进过水凉拖鞋在此时发出出气的“咕噜……”声。

声音很小，在寂静的深夜却格外吸引人注意。

紧接着，门把手忽然晃动了下。

是里面的人准备开门。

我连忙跑回卧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刚躺好，周毅就回来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在我的床边停止，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很忐忑，难不成他发现我了？

好在，周毅最终一言不发地躺在了我的身侧。

又是一个深夜十一点，今晚周毅加班。

我没有吃药。

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按照我提前设想的那样，我终于有勇气打开卧室的门，跟之前一样，昏暗的光线下，次卧和洗手间都空荡荡的。

可那道阴恻恻的女声却没有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之前转身掐住女人的设想没有得到印证，难不成正如周毅所说，是我精神分裂的结果？

这个结果让我不知是喜是忧，叹了口气，我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可我一转身，就见床上原本我的位置正坐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她微微抬起头来，嘴巴僵硬地咧开了一个僵硬森冷的笑。

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我连忙往外跑。

门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刚到家门口的周毅。

“老公，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家里，就在主卧，不信你去看！”

周毅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带着我去主卧，可是主卧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周毅一把甩开我抓着他的手，怒气冲冲道：“白雪，你的精神病又严重了，要是你再不遵照我的医嘱好好吃药，我就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了！”

一听到精神病院，我就感到了恐惧。

我连忙说道：“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好好吃药！”

“乖。”周毅的语气放缓。

又是一杯温水和药放在我眼前，只是往常只有五颗药，这次有十五颗。

周毅把我的药量加大了。

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夜到天亮。

洗手间内的牙刷头是倒放的，想来之前的我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病，都是虚幻的。

我决定以后不管再听到什么声音，我都会装作没听到，不给周毅添麻烦。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准备把被子搬到阳台晒晒。

可我掀开被子，却在床上看到了一根特别长的头发。

周毅是寸头，我是齐肩短发，那么这根头发……是那个坐在我床上的长发女人的！

我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痛意真实存在。

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