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正是桃花盛开之际,京城徐家喜事将近,请老太太回京主持大局,老太太推辞不得,令丫鬟与婆子收拾好东西,启程回京。
赶了足足一个月的路,到京城时桃花已经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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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官道上,三辆青帏马车前后并排行驶而来,大约是并不着急赶路,又或是顾忌着马车里的人,马车走得并不快,连灰尘都未带起多少。
这时,走在中间的马车里忽然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来,那手将帘子掀开一角,四下一看,随即又将帘子放下了。
这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伺候在徐老太太身侧的霜降。
“老太太,咱们离京城还有半日的路程呢,这会子天也快黑了,”霜降说道,“前头就是未名寺,咱们今晚在那里将就一夜,明儿再赶路吧?”
她说话时一直观察着徐老太太,见她微微蹙眉,就知是赶了这么久的路,腰不舒服了。
霜降正要去拿靠枕给老太太垫一垫,坐在另一侧的徐宁已经先她一步将靠枕垫在了老太太腰后。
徐老太太没说什么,往后轻轻靠在枕上,又在徐宁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拍,才吩咐霜降道:“也好……打发个腿脚快的小厮,先过去打点打点,叫他替我多捐些香油钱,别失了礼数。”
霜降一一记下,叫停车夫后,又下了马车去寻小厮,将徐老太太的话交代了下去,片刻后再回来时,同徐宁一道伺候老太太喝了水,又歇了一歇,方才重新启程,往未名寺赶去。
所幸离得不远,他们在天黑前到了地方。
徐老太太不肯失礼,带了徐宁先与住持寒暄过,方才回安排好的禅房里吃斋饭、歇息。
之后祖孙二人又说了会话,徐宁方与霜降白露服侍老太太歇下,等她自己回到另外的禅房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陈妈妈打了水来,正要同叨叨一道服侍徐宁歇下,外头就传来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的,听着不像什么正经人。
徐宁心口一紧,忙打发了叨叨出去打听情况。
片刻后,叨叨脸色惨白地跑进禅房来,慌得话也说不清楚:“不、不好了……外头、外头好多人……”
“人?什么人?”徐宁忙问,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叨叨哆嗦着唇,紧张道:“不、不认识……婢子一个也不认识……他们蒙着脸,拿着刀,说要找什么人……刚才、刚才奴婢看见他们杀了一个小师父……住持师父也伤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快哭了:“姑娘,怎么办呀……我们、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外头的声音又杂又乱,似乎还夹着些哭声。
陈妈妈听了,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姑娘,咱们到老太太那里躲躲吧……”
徐宁死死拧着眉,神色带着些犹豫和挣扎:“他们要杀人,躲到祖母那里又有何用?”
何况,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劫道的土匪,是来杀一个人的!
上一世徐宁自庄子上被接回来时,因天色太晚,未名寺的住持好心收留了她一晚,所以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话还未说完,禅房门忽地被人敲响了!
叨叨浑身一激灵,脸色吓得惨白之余,还不忘将徐宁护在身后。
“三姑娘?”好在外头响起的是霜降的声音,“老太太让您到她那里去。”
听见是熟人,陈妈妈连忙去将屋门打开,正要同霜降说话,就听徐宁道:“陈妈妈,你带着叨叨到祖母那边去,别让她被吓着。那些人是有目的,不会到禅房这边来,所以这边是安全的!”
陈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就见徐宁拿了幕篱戴在了头上:“姑娘!”
徐宁并不理会她,知道走门口出不去,干脆推开了一侧的窗户,径直翻了出去,一时全无大家小姐的仪态。
叨叨、霜降和陈妈妈都惊呆了!
徐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知道他们要找的是谁,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回来,叫祖母别担心!”
陈妈妈三人连忙追出去要将人拦回来,可外头黑漆漆的,哪里还有徐宁的影子……
未名寺后山是一大片竹林,月光被挡在竹林外,林间一片漆黑的,光线显得十分奢侈。
徐宁东一脚西一脚的胡乱踩,几次踩中青苔,堪堪滑到时,又勉强站稳。
她知道这样跑出来多少有些冒险,连疼她的祖母也放在了一旁不管,是不孝!
可这件事她非做不可,甚至对她来说关乎将来的事。她要亲自去看看,要确定没事了,才放心走接下来的路。
也不知摸黑走了多久,大约是一刻钟,又或是更久,徐宁停下来喘了口气——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渐渐的又能看清些东西。
她眯着眼一扫,在一族竹林后,瞧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徐宁没有迟疑,立马往影子跑了去!
才靠近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味道又重又腥,要将她湮没一样,叫人几欲犯呕。
徐宁压住胃里的恶心,大步上得前去——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她还是从轮廓间认了出来,这不知死活的影子就是她上一世无意间救过一次的、宁国公府的小公爷裴衍,徐宁死前最后的底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候的裴衍,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既是如此,她想着救一次是救,救两次也是救,倘或将来再有什么难处,让他再还一次恩情,大约也是不错的。
拿定主意,徐宁便将方才顺手自行囊里拿来的药翻出来,一股脑的全洒在裴衍的伤口上,又撕了他的衣裳胡乱包扎了一番,生怕他一命呜呼,死在了这里。
以至于她动作就重了一些,根本没发现将晕未晕的人被活活疼醒了过来。
只裴衍伤得太重,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又神志不清,夜色还浓,他根本就不曾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模模糊糊的瞧见一道纤瘦的影子。
上了药,徐宁确定裴衍一时半刻不会死,能撑到他的人来找他之后,便起身要走……
但在她起身时,忽觉衣袖被轻轻拉扯了一下,她以为是叫枯枝烂叶缠住了,低头一瞧才发现缠住她衣袖的不是枯枝烂叶,而是裴衍的手。
徐宁心里一惊,忙凑近了去查看,又见他闭着眼,并未醒来的迹象,她这才又松了口气。
裴衍生性多疑,伤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定是卷入了什么麻烦里,徐宁不想被怀疑,也不想卷入麻烦。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就这样走了,又怕裴衍醒后并不知道是谁救的他,到时候她找谁还情去?
徐宁思索片刻,又在袖中摸索了一回,最终只摸出一块手帕来。
夜色之下,看不出手帕的颜色来,隐隐能辨别出手帕上绣着一株兰花,还有一行小字。
徐宁稍作犹豫,就将手帕丢在了昏死的裴衍手边——她担心裴衍还没发现就被风吹走了,还刻意让他用手压着。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徐宁不在耽搁,匆匆走了。
快到寺里时,她看见好几个人打着灯笼,提着染血的长剑,且神情肃杀,一径往这边而来!
徐宁一惊,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有姝写的这部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前夫的小舅娘》简直是神作,现在闭上眼都能浮想到小说里的画面,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