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美术大赛金奖以后。
我拿着奖杯想要得到家人的关心。
只是一场车祸导致我的双手残废,此生再也拿不起画笔。
可我并没有得到关心,反倒是被未婚夫狠狠踩在了我的断掉的手上。
“你是向非暖!到底是谁允许你学画画的?”
1
骨折的疼痛让我止不住地浑身发抖,我的双眼通红,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无助地求着面前的未婚夫。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不该学习画画。”
我的父母就站在宁云庭的身后看着,眼睛里也都是对我的不满。
“暖暖才不会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
在我无助地乞求之下,宁云庭总算是松开了脚。
母亲赶紧走上前来,格外珍视地看着我的双腿。
“小暖,腿痛不痛啊?会不会影响到你跳芭蕾啊?”
她将我扶到了轮椅上,小心翼翼的半蹲在我的脚边,心疼地看着我膝盖上的瘀青。
父亲同样看见了我膝盖上的淤青,终于对宁云庭有了几分气愤。
“你生气就生气,怎么能伤到小暖的膝盖呢?她还要跳芭蕾舞呢!”
宁云庭终于有了几分惭愧。
“对不起爸妈,我不应该伤到小暖的腿的,是我不对。”
我很想告诉面前的这些人,我不是向非暖,也不爱跳芭蕾。
但是不行,我现在只能是向非暖,我只能喜欢芭蕾舞。
“妈妈,我的膝盖没事,还可以继续跳芭蕾舞呢,你不要难过。”
我心疼妈妈,想要上前将她扶起。
但骨裂的疼痛让我拿不起任何事物。
我疼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们却只关心我腿上的淤青 。
妈妈看着我,眼里都是眼泪。
抬头的瞬间,抱着我大哭出声。
“小暖,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又让你受伤了。”
小暖,小暖,还是小暖。
我的心里无数次想要怨恨,可说出口,除了愧疚就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我像之前数年那样,蹲在地上,搂住母亲瘦弱的身躯。
“没事的妈妈,没事的,小暖不疼,小暖也没有怪过你。”
妈妈患有抑郁症,每次遇到关于姐姐的事情的时候,情绪总是像现在这样激动。
我只能像现在这样,一遍遍地安抚她。
直到妈妈在我的怀里睡着,护工伸出手将妈妈接过送到了床上。
父亲跟着妈妈一起回了家,病房里只剩下宁云庭和我。
他将怀中的芭蕾舞邀请函放到了我的手里。
“明天,老师会来帮你继续进行芭蕾舞教学,你明天准时出现在舞蹈室里,晚一秒,你都应该去小暖的墓前下跪!”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宁云庭跟随着我的目光,脸色更加难看了。
“小暖是个手笨的,她才不会画画,她是舞台上永远的白天鹅,你是小暖。”
提到姐姐,宁云庭的眼神总是格外的温柔深情,就连说的那句手笨,都带着宠溺。
可我的心却像是刀刺了一样的疼痛。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2
芭蕾舞老师是当时姐姐的御用教练,对姐姐格外器重。
自从姐姐去世以后,家里人花重金求她继续培训我。
可她看向我的时候和那些人一样。
教鞭狠狠地抽在了我的后背上,痛得脚下一抖,险些扭了脚。
我不敢休息,赶紧继续垫脚。
但还是听见了芭蕾舞老师的话。
“明明你们是同一张脸,你比不上我的小暖一点,你就是个废物!知道吗?学了那么多年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我咬紧牙关,手和脚都疼到抽搐却不敢松懈。
我不能反抗,只能一遍一遍地道歉。
“对不起老师,是我不争气。”
可我的身上实在是太痛了。
断骨的痛让我一遍遍地停下来,我不是舞台上的天鹅,我是现实里的丑小鸭。
永远蜕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
排练的第三十二遍结束。
芭蕾舞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废物!你这个废物!”
教鞭一遍遍地抽打在我的后背上,我被打倒在地,她的教鞭跟着落了下来。
我的手挡不住,只能任由她打骂。
“练了那么多年,那么多遍,还是跳得不像!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为什么当初不是你去死!”
我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
没关系,忍忍就可以过去了。
但我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不知道究竟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宁云庭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老师,还是跳得不像吗?下个月就是芭蕾舞比赛了,她到底能不能得到第一名?”
芭蕾舞老师总算是停了手,将教鞭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身上。
“我当初就说过,没有人会像小暖,她就是个废物,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得像!”
宁云庭的脸色不变,只是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拽了起来。
“我将小暖当初跳舞的视频拿过来了,她们是双胞胎,肯定可以跳得像的,一天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就一个月都住在舞蹈室,总会跳得像的。”
他像是已经疯魔一样看着我的脸。
一双手像是毒蛇的信子一样摸着我的脸。
“没事的,你就是小暖,小暖怎么可能不会芭蕾舞呢?小暖,你是不是现在状况不太好?没关系,我们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芭蕾舞老师离开,我们席地而坐。
他将那草莓蛋糕摆在我的面前,一口口地喂着我。
我不光乳糖不耐,而且对奶油味一向反胃。
但是宁云庭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我。
我不敢拒绝,强忍着干呕将一整块草莓蛋糕吃了进去。
宁云庭离开以后。
我扶着马桶恨不能将自己的胆汁吐出来。
芭蕾舞老师将姐姐当年跳舞的视频放在了大荧幕上。
“好好看,一个月的时间,一定可以学得像的。”
我的双手断裂,做不出手指优美的形状。
芭蕾舞老师就拿着夹板挂着我的手指,逼着我做出这样的姿势。
我的手很疼,但我没资格叫苦。
3
但凡我要是敢皱皱眉,就能够得到老师的一阵咒骂。
“小暖当初练舞的时候比这个严重多了,她什么都可以学会,你怎么不行?”
“老师,我行得。”
我似乎早就战胜了自己身体的本能。
半个月的时间,我的手指可以摆出优雅的形状,我也和电视上的小天鹅学得很像很像了。
我以为我就会在练舞室里一直坚持到登上舞台。
但爸爸却在这天将我接回了家。
我换下了芭蕾服,换上了一条洁白的长裙,露出了和姐姐一模一样的笑。
爸爸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里是对女儿的欣赏,却不是对我的。
“小暖,真漂亮,你妈妈想你了,跟我一起去见见你妈妈吧。”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在父母的面前少说多笑。
因为姐姐永远都是这样温柔的人。
妈妈被病痛折磨得又瘦了很多,我很心疼。
明明一片无神的眼睛,在看见我的时候,还是会绽放出惊喜。
“小暖,你终于来了!半个月都没回家见妈妈了,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啊?”
我摇摇头,坐在妈妈的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没有妈妈,我在练舞啊,我要拿到芭蕾舞的金奖呢,拿到奖项的第一时间,就要送给妈妈!”
妈妈欣慰地看着我,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好女儿,不管你能不能拿到金奖,都是妈妈的骄傲啊!”
妈妈,不是的,向非暖才是你的骄傲,向非菲从来都不是。
可我还是被难得的温柔迷了眼。
连夜来的排练让我几乎筋疲力尽,我靠在妈妈的怀中,梦到了温柔的姐姐。
她穿着一身白裙,美得像是仙女一样。
我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我又抱到姐姐了。
但是姐姐,你十五岁,我现在已经比你大了。
你离开以后,这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成了我永远的惩罚。
“姐姐,对不起,如果当初死的是我,就好了。”
我狠狠地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梦醒了。
宁云庭阴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向非暖!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就是小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什么?害死了小暖还不够,你还想害死她的亲人吗?”
我的身体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耳边这才传来了喧闹声。
周围无人制止,刚才还温柔将我抱在怀中的妈妈疯了似的扑向我,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不是小暖,你是恶魔!你是伤害了小暖的恶魔!你把小暖还给我!还给我!”
刺耳的吼叫让我忍不住地发抖,心里的苦涩几乎吞没了我,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算是家人了吗?
“妈妈,我是小暖!妈妈,我是小暖!”
我只能一遍遍地企图证明我是向非暖,我就是向非暖。
父亲一脚将我踹开,将妈妈抱在怀中一遍遍安抚,直到妈妈慢慢冷静下来。
“小暖当然还在啊,你忘啦,她下个月还要去参加芭蕾舞比赛呢,我们的小暖当然还在了。”
我捂着阵阵抽痛的胃,努力地想要将口中的腥甜咽下去。
尽管我已经拼尽了全力,还是没忍住,将口中的血吐了出来。
地板被血弄脏了,我想用袖子擦干净,却被人打横抱起。
“医生呢!医生呢!”
昏迷之前,我听出了这是宁云庭的声音。
可不可以别救我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可以吗?
4
父亲的一脚直接踢得我胃出血。
其实我知道,这一脚只是导火索,一次次的干呕和催吐,常年的节食减肥。
早就让我的身体垮了。
宁云庭没有让我休息,反而是在我醒过来的当天就将我接出了医院。
他厌恶我,却爱着这张脸。
“赶紧练舞!绝对不能耽搁了比赛,小暖之前一直都在为了这个奖项努力,这个奖也应该是你最想要的才对。”
他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和我对话。
但我明白,他现在只是越来越分不清我们两个人了,一次次地用这样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跟自己证明,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只有姐姐一个人。
后来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几乎整天都待在舞蹈室看着我。
甚至把工作拿到舞蹈室一起处理。
即使有他在,芭蕾老师也不会收敛一分一毫,沉重的教鞭一次次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芭蕾舞也越来越像。
我和姐姐到底是同卵双胞胎,本身就有着许多的相同点。
站在聚光下,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妆容,一模一样的舞蹈姿势。
全场的人都在高呼着向非暖的名字。
我的芭蕾舞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挺进了决赛。
决赛当天,宁云庭带着我爸妈一起来观看。
他们坐在专属的家属席上。
我在后台听着主持人的介绍。
“今天, 我们两位决赛的主角的家属也纷纷到场,尤其是我们向非暖选手的家属,更是整整齐齐,她不光有一个有爱的家庭,还有一个很爱她的未婚夫,让我们今天期待她精彩的表演吧!”
带着所有人给的压力。
我好像真的成为了姐姐。
那个会在舞台上成为天鹅的姐姐。
另外一位选手也很优秀,但是她不如姐姐长得好看,动作也不如姐姐的优美。
和之前一样,她的名次依旧没能争得过我。
她在后台气得咬牙切齿,但我却是笑着安慰她。
“没关系,这次已经很好了,下次我们还要顶峰相见,好吗?”
姐姐之前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安慰她的。
我也是。
“向非暖!我一定会赢过你的!”
原来我扮演得真的很像,就连姐姐的宿敌都没有认出来。
我站在领奖台上,听着主持人夸赞着。
“今天,我们还有一个神秘的礼物要送给今天的冠军,今年世界金奖的新人奖的作品《向日葵》被无偿捐献给我们主办方,作为奖励,这幅作品将会和奖杯一起送到向非暖选手的手中。”
主持人将那幅《向日葵》搬到了台上。
我的眼前是一片片的恍惚。
夺目刺眼的向日葵背后,是藏着无尽的忧伤。
那是一副双生向日葵,一朵生存,一朵死亡。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应该发表谢词的,但是我的手却始终放在那幅向日葵上。
“不要再叫我向非暖选手了,我不是向非暖,我的真名……”
还行,看着挺过瘾,对我来说多少能汲取点营养,希望作者兔叽再进一步提升自己水平,创作出更经典作品,争取像好莱坞一样,感谢兔叽丰富我们的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