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考得很差,勉勉强强才刚够二本线,远远低于合清大学的分数线。
那段时间我情绪又不免低落,相比之下,萧礼莫就表现得要轻松一点,不似考试之前对我冷嘲热讽,竟还会安慰我说高考本身就不容易。
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之前的做饭也是。
所以尽管我很难过,但还是选择继续学习,而且我好像找到了一点学习的节奏。
萧礼莫像是气笑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呆着,非要折腾自己?”
“我很老实的,”我义正言辞道:“我从来没有给你添麻烦,连让我流掉孩子我都听你的了,不是吗?”
他果然不再说了。
就是这样。
我知道我提流产的事情会让他生气,我还知道他会愧疚,因为每一次我提到这个事,他都会对我分外宽容。
像是一处难以言说的伤疤,一旦提及就是一把刺伤双方的利刃。
他痛,我也痛。
我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同时也在警醒自己,免得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
洋洋在春天回了家,是爸爸妈妈亲自来合清接的他。
我觉得我真是一个狠心的人,我居然一点也不想见他们。
我将洋洋送去车站,躲在远处观察他们。
三年未见,他们老了许多。
也是,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费心照顾弟弟,还要挣钱还债。
只是,那头白了的头发,有一根是因为我吗?
我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萧礼莫怨恨不起来。
一方面是他真的对我还算不错。
还有一方面就是我跟他是一类人,足够冷漠,足够狠心,足够无情。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脸上一行湿热。
我伸手一摸,惊讶地发现我哭了,可明明我已经不会难过了。
洋洋走了,这座城市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生活还在继续,我强迫自己坚持。
二十二岁的我又报名参加了高考,这次我的分数高出一本线六十五分,已经是进步很大了,但还是不能上合清大学。
这次我的情绪很稳定,因为这个分数与我预想的差不多,按照我的计划,明年我的分数应该可以上合大了。
我看得出来,萧礼莫是不想我继续的,但他也说不出一开始那样讽刺的话。
他不会明说,因为一旦明说,岂不是相当于他承认不想我离开他吗?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他不说,我就装不懂。
我感觉自己在这段关系里越来越如鱼得水,收放自如。
明明他才是那个掌控者,可是一切都在按我所期待地进行。
又是一年过去。
如我所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没有告诉萧礼莫我的分数,他应该也以为我和之前一样落榜。
直到录取通知书寄到。
我将上面所有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
汉语言文学专业虽然不是合大的王牌专业,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拨通了萧礼莫的电话。
“萧先生,我是闻笑,请问一下今天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一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萧礼莫道:“稀奇啊,你竟然主动联系我,今天晚上我可以过去。”
“萧先生……”
我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我收到合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静得仿佛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那边的男人咬牙切齿,似乎极力忍住怒意道:“笑笑,你真行。”
箫礼莫还是来了,脸色阴沉,进门直接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他以前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的。
“不想继续了?”
“不想了。”
他不会委屈自己去挽留一个情人,得到我的回答后就走了,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萧先生,很感谢这些年您对我和我弟弟的照顾,九月之前我会搬出这套公寓的,再次感谢您的收留。
除了爱情和婚姻,我想要的他都给我了。
我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色渐晚,从没有觉得晚霞这么美。
6
我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这种抱着书本穿梭在校园里的感觉。
那是一种有点急迫的,新鲜的,有活力的奔赴。
我就是在那条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遇见盛居祁的。
他应该是刚运动完,抱着篮球在一群男生的簇拥下朝我走来。
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带着少年羞涩的笑。
“你好,我是金融系的盛居祁,大二的,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学妹?”
一旁的男生开始起哄,少年略微低了低头,带着真挚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可以吗?”
我愣了,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景让我有些无措。
“抱歉,我不认识你。”
我按照我的第一反应快速跑开了。
我本以为拒绝他后这事就算结束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又见到他了。
我报名参加了合大青年志愿者协会组织的一场志愿活动。
活动的具体内容就是志愿者们去商场外繁华的街道寻找路人捐钱给山区的孩子。
盛居祁正好是我们这一队的负责人。
我早早地去规定的地点集合,发现盛居祁已经在那里清点志愿服和身份牌。
一个抬头,他看见我了。
“学妹,又见面啦!”
盛居祁起身朝我走进,语气兴奋又带有一丝小心翼翼:“这次带队是我负责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
“谢谢你。”我面带微笑,但是没有接着他的话。
他丝毫不觉尴尬,依然兴致勃勃地跟我聊天,直到集合的人越来越多他才有所收敛。
大家乘公交车去到指定的地点,盛居祁作为负责人耐心地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我们自由组队,分开活动。
那些女生好像都有认识的人,很快就三三两两组好队,可是我没有认识的人,也不好意思贸然插进去。
分完队大家才看到多出来的我,一时间有一些尴尬,但是没有人邀请我。
没事的。
我安慰自己,挂上微笑:“我一个人就行。”
“闻笑学妹,我们一组吧!”
盛居祁热情地邀请我,像是怕我拒绝又补充道:“规定必须多人组队的,一个人容易发生意外。”
“那……谢谢了。”
大家散开。
我们并肩走着,依然是他主动找话题。
因为感激他缓解了我的窘迫,我这次格外配合他。
我看到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立刻上前:“您好,我是合清大学的志愿者,我们现在正在为山区的孩子筹款,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女人看了看我,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没时间。”
虽然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有点失落,不过也只能道一声谢谢就灰溜溜跑走。
盛居祁看着我打趣道:“学妹,你这不行啊。”
“你行你上。”我瞪了他一眼。
“好啊,”盛居祁拉着我的手:“你看着。”
他来到一对情侣面前。
“你们好。我是合清大学的志愿者,我们在为山区的孩子捐款,哪怕只捐出一元两元都可以帮到孩子们哦……”
他说了很多,但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被握住的手腕上。
我的皮肤一年四季都是冷的,但此时他火热的体温似乎要将我灼烧。
回过神,盛居祁已经成功筹到五十元。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像是……像是要寻求夸奖的小奶狗。
幼稚!
我撇撇嘴:“这有什么,可能,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吧。”
没想到他没有与我辩解,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我:“这么说你承认我好看啦!”
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想自己被他的美貌迷惑,故作深沉道:“以我二十三年看到的人来说,你算是好看的了。”
我说的是实话。
但我更想要告诉他我的年龄,不要把我当作单纯的,可以欺骗的小学妹。
虽然我很感激他帮过我,但是他在我心里不排除是一个想要欺骗少女感情的渣男。
又或者只是被外貌吸引想要谈一次快餐式的恋爱。
没想到他先是微怔一下又继续笑道:“原来还是姐姐呀。”
之后我们又开始筹款,他特别能说会道,还把筹来的钱都算在我的名义下。
两个小时后大家集合,向盛居祁汇报筹款的结果,最终统计出来我的四百六十元是最多的。
盛居祁带大家回到学校就让大家解散了。
我刚要走就被他叫住。
盛居祁笑得贱兮兮地:“姐姐,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我们部门规定要筹款最多的同学写一篇活动感悟。”
看了《见欲》之后不得不佩服作者雪季大人的想象力和写作能力,之前真的很少发评论,但这部小说爱了,所以推荐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