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玺话音落下,我愣在原地,为他倒酒的手微微颤抖。
包厢里众人却哄堂大笑,纷纷也用起法语调侃他:
“怎么不娶?多贤惠啊,专业保姆!”
“就是,虽然没文化,但是人家端茶倒水行啊!”
“长的也不错,可比外面的洗脚妹强多了——”
“而且这个还倒贴,纯赚!”
宋玺丝毫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
“饶了我吧,带她出去根本见不了人,我会被笑话死的。”
“她连高中都没毕业,唯一会做的就是伺候人——谁会娶一台洗碗机回家?”
他的法语说的娴熟自如,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只有我一人恍惚着,不敢相信这竟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谁也不知道,当他的朋友玩笑般问出那句“是不是要娶她回家”时,我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多年的陪伴与爱意、日日夜夜对美满未来的无数期许。
在这句玩笑话落下后,就像烟花般乍然迸发,好似一瞬间变得触手可及。
那一刻,我近乎急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却没想到,宋玺竟会那么淡定地、说出这些堪称羞辱的话。
——用的还是他国语言,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羞辱?
我连高中都没有正常毕业,学历只有初中,在他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眼里相当于文盲的程度。
就连宋玺本人也觉得,我这种人对法语必定一无所知。
我也宁愿,自己真的对法语一无所知。
否则也不必毫无预兆地忍受这种震愕、耻辱、和无地自容。
在宋玺轻视的眼神中,在包厢众人无所顾忌的哄笑声中。
他对我曾经许下的承诺,一瞬间化成了自娱自乐的幽默哑剧。
宋玺的朋友们仍在肆意取笑我,姿态傲慢地谈吐着法语:
“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娶她相当于有了终身免费保姆啊!”
“你懂什么?就算不结婚,这女人也会主动舔……”
宋玺听着这些话,一句都没有反驳。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当初我出狱后第一次去他租住的公寓,为他做了一顿饭时,宋玺感动得哭了出来。
他紧紧抱着我,说原本对他而言,这里只是一个居住的地方
是我来了,才让它变成了“家”。
这么多年,我放下一切仔细照顾他,他是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甚至曾以为,我们已经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小家。
但此时,在这满室的哄笑声中。
那些曾经代表幸福的许诺,突然像被潮湿的浪潮淹没,再也不见了。
我尚在心脏疼痛的愣怔中,回不过神。
他的好兄弟周程走了过来,端着酒杯挤眉弄眼:
“真不娶她,那你出国的时候还带着她?”
“连庆功宴都带这姐来,我还以为你是坠入爱河了。”
宋玺勾起唇角,和他碰杯:
“出国是为了比赛,带个保姆照顾我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她免费。”
不爱我却只是为了多个保姆,他吐出这句饱含恶意轻蔑的话,更刺得我浑身颤抖。
“至于带她来庆功宴……”
宋玺顿了顿,继续说:“总要有人来买单。”
“况且有她在,也省得麻烦服务员倒酒上菜了,这些事她很擅长。”
周程啧啧赞叹:“还是你行啊老宋!”
那目光瞥过我,饱含嘲弄。
我只得匆匆低下头,用轻颤的手指抹过眼角,假装无事。
原来都是假的啊,爱是嘲讽,陪伴也是。
这一刻,我连痛苦的力气都微弱。
残存的念头里,只想逃离。
在参加国际商赛之前,宋玺来找我。
“梦梦,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我希望能有你在身边。”
我从未出过国,但为了他这句话,我压下了内心所有胆怯。
于是向雇主透支了年假、又带上了全部存款,毅然登上了飞机。
第一次出国,对我来说并不快乐。
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让我心理压力剧增。
异国他乡我唯一熟悉的人只有宋玺,却无法向他寻求到丝毫慰藉。
他忙着准备考试、忙着结交各路圈子里的新朋友,完全无暇顾及我,日常甚至和我说话都很少。
而我的身份只是个低学历的保姆,和他的交际圈,产生不了任何共鸣。
陌生的饮食和环境,又加重了我的水土不服。
在国外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频繁低烧。
为了不让宋玺担心,我隐瞒了自己所有不适。
一面一心一意照顾他,伺候他的饮食起居,一面花钱帮他招待那些结交的朋友,不让他在新圈子里落下面子。
那些日子,我煎熬着身体与精神上的痛苦。
到比赛结束时,宋玺意气风发、脸上还长了肉。
而我却瘦了整整二十几斤。
《替竹马坐牢后我清醒了》是我看的最好看的小说之一。作者麦禾尝试新的题材,成功突破自我,宋玺梦梦这么有趣,这么受欢迎,其实都是作者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