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女的救赎之路nono 著

“宁儿，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不该凶你的。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可笑。我想要爹娘复生，你能满足我吗？我想要回到曾经尊贵的身份，你能满足我吗？我想要你死，你能满足我吗？

我想要的有很多，但我想问的，只有…

“五皇子…现在过得好吗？”

他眉头微蹙了一下。

“他…还算好吧。已经解除足禁一年了。”

“新皇已经登基两年了，宁儿，你要记得改口。他现在是五王爷。”

对啊。终究还是他哥哥登上了皇位。先皇驾崩，皇后嫡出的三皇子继位。而他，则从五皇子，变成了五王爷。

良久，他开口：“你想见他吗？”

心跳像漏了一拍，我捏紧手指。

“罢了。”他起身离去。

鬼使神差之下，我拉住他的衣袖。

“我想。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我真的好想他。

夜色中，我独自坐上了马车。颠簸的马车载着恍惚的我，来到了五王府。

再次见到他，和以往相差甚远。他的双眸变得浑浊，消瘦颓丧。

“是萧子修把你送来的？”

“是的。霄逸哥哥，我…”

他打断我：“他为什么要把你送来？他三年前做出那种事，你们的情义就全断了。如今假惺惺答应你的请求，又有什么企图？”

“我…”我不知道。

“他有交代你做什么任务吗？他有逼迫你作他的眼线吗？”

我楞住了，呆呆地说：“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霄逸哥哥好像变了，也对，被背叛过的人，总是敏感多疑的。

三年前，萧子修告发五皇子与朝堂一些官员结党营私，觊觎太子之位。其中最大的官员就是我的父亲兵部尚书。随后萧家家破人亡，五皇子被禁足两年。

我想拥抱他，就像以前一样。

可他下意识往后推了半步。

“你不信任我吗？我是你的宁儿啊，我是…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我…我也还是清白之身。”

我又惧又慌，害怕他赶我走，眼泪像断链的珠子哗哗滚落。

“我真的不是卧底，这三年我每日都在想你，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今年就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你有想我吗？霄逸哥哥。”

他心怜了，将我拥入怀中。

身在青楼，终究要变脏的，若第一次能和爱的人一起，至少是快乐的。

我心一横，踮起脚尖，献上热烈的吻。

他将我抱进卧房。我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和贪婪的吻。

愈演愈烈之时，我解开衣裳，袒露肩胛。可他却背过身。

“怎么了？”我从背后抱住他。

“宁儿，你想报仇吗？”

“当然想，霄逸哥哥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他点点头：“只是可能要委屈宁儿了。”

“去做皇兄的女人吧。”

我大脑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只有依仗皇兄的权势，才能将萧子修等一众鼠辈斩草除根，把当年害过我们的人和落井下石的人通通杀了。”

“只杀萧子修一个怎么能解气！”他乌黑的双眸深不可测，透出幽幽的恨意。

我苦涩地笑了：“那我们之间的情爱，又算什么？”

“血海深仇面前，我们的情爱只能暂时放下。等大仇得报，我一定会向皇兄请旨要回你的，你还是我的王妃。”

我想起父亲挂在城墙上被风干的头颅，想起娘亲沦落青楼后不堪折磨自尽身亡。

娘亲本是江南一名采花女，因容貌过人被爹爹赏识纳为第二个小妾。不久后生下了我，我从娘亲那儿得了同样娇俏可人的皮囊。

堕入青楼后，不少父亲曾经的政敌都要来一尝尚书大人美妾的滋味。娘亲成了他们发泄怨恨的出口，夜里惨叫连连。

对啊，只死萧子修一个怎么能行。

我抹去眼泪。

“好，我去。”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四年前，我与镜霄逸初见。那年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到底是谁啊，射箭竟然比哥哥还好？”

我又恼又急，快步从前厅走到后院，想看看是谁抢了哥哥风头。在我心中，哥哥才是最棒的。

“小姐，是那位公子，他是圣上的五皇子。”

贴身丫鬟手指着人群中一位少年，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朱红锦衣熠熠生辉。

人群将他围住，说些恭维他的话。他腼腆礼貌地笑着。

他是个笑起来眼里有光的少年。

“什么嘛，明明今日是我的生日宴会，风头都被他抢了。”我不悦地嘟囔着嘴。

在比武中，他打败了哥哥，获得了头筹。

他嘴角一扬，率真的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绽放：“承让了，子修兄！”

那日，我对他产生了又喜又妒的心理。他注意到了我这个一直干瞪着他的小女孩，走过来微笑着对我说：“宁儿姑娘长得真好看。”

好好听的声音啊，像充满阳光味的稻谷一样。我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颊通红。

从那日后，萧府同五皇子府走动频繁起来。慢慢地，我见不到他时会想他，看到有别的女子靠近他时会生闷气。

也许是圣上有意撮合，我十四岁那年，他奉旨教我骑马。夏日炎炎却突然乌云密布。我们双双被大雨打湿躲在草棚下避雨。

他帮我拂开额前几缕湿漉漉的头发，四目相对，眸光流转。

在四周雨幕的包围下，他俯身吻了我被雨水浸湿的嘴唇。

3.

夜里，皇上回到寝宫，与我亲热之时看见我脸上和胳膊处的淤青。公公向他陈诉了皇后上午来这闹事，逼我喝绝子汤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

“让你受委屈了。疼吗？”

我摇摇头，蜷缩在他怀里：“小女能待在陛下身边，已是三生有幸了。”

“好啦，别哄骗朕了。”他捏捏我的鼻子：“你不疼，朕心疼。”

我意识到机会来了。

“如果陛下真的疼小女，就帮小女一个忙可好？”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什么忙？”

“赐死萧子修。”

他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他是朕的左膀右臂。”

“此人不可信。他曾经背叛过萧家，将来也会背叛陛下！”

“够了！”他甩开我的手：“你是为了报仇，才来接近朕的，是吗？”

突如其来的揭穿，让我无处遁逃。我还没想好借口。

“所以朕在你眼中，就是个工具，是吗？”

我用力抱紧他，企图挽回。他看见被吓得泪眼汪汪的我，安静下来。

“那日你在舞池中，我一眼就把你认出了。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你不记得了吗？”

“很小的时候，御花园湖边；后来年长一点，在父皇寿宴上…”

我努力回想着，一些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

我在和宫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可是我找不到他们，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落满枯叶的湖边。

一个男孩在哇哇大哭，身旁一个满头金饰的女人一直在训斥他。

“你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么能输给你五弟呢？今日你父皇抽查你功课，你又表现得不如五皇子。你说你，武比不过就算了，文也不成。他还比你小一岁啊！”

女人用指腹戳着男孩的额头，不停地絮絮叨叨。

我跑过去，将男孩挡在身后。

“娘娘息怒。娘娘这样说这位哥哥，他会很伤心的。”

我不知何为竞争，也不知何为望子成龙。因为我从小就是在万般宠爱中无忧无虑长大。

我也不忍心看到别人难过。

“这是谁家的丫头？你父亲是谁？”

“我爹爹姓萧，任职兵部尚书。我不是有意听你们对话的，我迷路了不小心来到这儿的。”

女人凶狠的神色突然变得慈爱，蹲下身摸摸我的头。

“原来是萧大人的千金啊，小姑娘长得真水灵。本宫是在教育孩子呢，没有欺负哥哥哟。”

说罢，吩咐一旁的侍女将我送回。

我临走前回头看了男孩几次，他握紧拳头，哽咽着一言不发。

约摸十三岁时，后宫花园的里，一群少年在前面走着，好像有些喝醉了。我和几位女子走在他们后面。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有没有霄逸哥哥的消息。

“听说皇上有意将大将军的嫡孙女嫁给三皇子，那是不是有意扶嫡子为太子啊？”

一位少年挤挤眼：“嗐，听说这王姑娘长得粗犷平庸，性格冷漠孤傲，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对犯错的下人那可是毫不留情的打板子，年年都有被活活打死的家仆！大家都恨不得躲着她。”

“怪不得三皇子整天闷闷不乐，板着个脸不吱声，原来要娶母老虎啊哈哈哈哈。”，一片哄堂大笑。

另一位少年撞撞身边的伙伴，调侃道：“不娶不行啊，不娶这个丑姑娘，他拿什么和五皇子争啊？日后要想纳美妾也难哟，小心被王姑娘打死，哈哈哈哈哈。”

“也对，庆妃可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啊。她的儿子五皇子能文能武，风流倜傥，是城里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啊！虽说不是嫡子，但圣上说不定真有意立他为太子。”

“啧啧啧，身为嫡子，还要靠女人来和一个庶子挣权，真是好笑。”

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嬉笑一片。

我恼了，冲上前去大喊：“不准这样诋毁皇子和王姑娘！不准随意揣度圣心！”

他们回过头，发现是一个矮小的女娃在训斥他们，又是一片哄笑声。

一位少年正准备开口嘲笑时，突然神色变了。他的瞳孔颤抖起来，嘴也僵硬着合不拢。

这群少年集体往后退了几步。我心里有些得意，原来本小姐已经这么名声在外了吗？大家都这么敬重我。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妨。”

说罢，他从我身旁擦过，像一抹黑影，冰冷又淡然。我只看到了他模糊苍白的侧脸。

身旁的伙伴小声告诉我，那位就是圣上嫡子，三皇子。

我一惊，原来那群少年惧怕的是无声无息走在我们身后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