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婴东方 著

7

我一脸阴沉地开门，于秀兰朝我笑的一脸温婉：“妈，您熬的这个汤真好喝……”

我上去就揪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走。

“啊！妈你干嘛！好痛啊！”

大海听到动静从卫生间出来，大惊道：“妈，你干什么？”

“去打胎，这女人肚子里的是个赔钱货！”

大海明显愣住，我怒气冲冲，完全不顾刚才的汤洒了于秀兰一身，执意拉着她去打胎。

于秀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嘶力竭道：“妈！无论男女，她都是我的骨肉啊！我不去！”

“你敢！”我死瞪着她，恶狠狠道：“我告诉你，我要的是孙子，你肚子不争气怪得了谁？这个胎，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大海急忙上前，扯开我的胳膊：“妈，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秀兰。”

“大海！”我调转矛头，厉声质问：“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大海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于秀兰像是察觉到什么，她跪在地上，慌乱地拉住大海的手。

“老公，这是你的孩子啊，我不要去打胎，求求你老公，不要……”

于秀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个柔弱女人，父母双亡，家中又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亲戚，只能寄希望在丈夫身上。

大海却只是喘着粗气，并不应声，我冷笑一声：

“当初大海可是和我保证，说你一定会生出儿子来我才让你进家门的，现在倒好，揣了个赔钱货，不打胎？也行啊，跟大海离婚，从我们顾家滚出去！”

我一提起离婚，于秀兰顿时惊恐万分。

在我们这里，离过婚的女人除了窑姐之外，什么活儿都找不到，一辈子都会被戳脊梁骨。

于秀兰拼命拉着大海，尖叫道：“老公求求你，不要和我离婚！”

大海偏过头不敢看我：“妈，我不会和秀兰离婚的。”

我啐了一口，也哭嚎起来：“养了个不孝子啊！你妈我不求吃不求穿，只想抱个孙子，你们一个个都骗我老婆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大海都快疯了，见我坐在地上哭，急忙过来拉我，试图挽回道：“妈你别这样，说不定……说不定秀兰下一胎就是儿子了呢？你一定会有孙子的，我保证。”

“你给我滚，你以为老婆子我还会让你骗两次吗？”

我甩开他，冲到厨房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横在脖子上。

大海目眦尽裂：“妈你干什么！快放下！”

于秀兰也被镇住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妈你冷静一下，快把刀拿开。”

我高仰起头，刀刃和脖子越凑越近：

“抱不到孙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不碍着你们夫妻的眼！”

“妈，你怎么会碍着我的眼呢？我们孝顺你还来不及呢？”

“孝顺？我呸！”我悲愤难当：“你们夫妻两个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我，于秀兰，你肯定早就盼着我去死了吧，今天我就遂了你的愿！”作势就要下刀子。

“妈！”

于秀兰彻底崩溃了，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你别这样，我去打胎，我去……我去……”

看着她弓起脊背，满身伤心绝望，我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8

家里本来不养鱼，是于秀兰刚怀上第一胎的时候，大海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去置办的。

那天我抓着于秀兰去打胎，本来都说好了，可于秀兰说她要换件衣服。

在外面等着等着，我察觉不对劲，去开门，结果这婊子居然把门反锁了。

我让大海直接把门砸开，刚好看见她撕了床单做了绳子，想从窗户那里逃跑。

这还了得！

我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来，狠狠给了她几脚。

混乱间踢到那已经显怀的肚子上，她腿间顿时血流如注。

大海吓傻了，我冷眼看着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对大海道：“去拿把剪刀。”

等料理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于秀兰已经晕过去了，我嫌恶地擦着手，觉得怎么都擦不干净。

余光瞥见大海给于秀兰置办的鱼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把手伸进去使劲儿涮了涮，小鱼们并不知道刚才这屋子发生了怎样残忍的一幕。

它们只是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搅得晕头转向，随即就发现有许多粉红色的碎肉屑缓缓沉到鱼缸底部。

夜幕时分，白炽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我光顾着指挥大海收拾屋子，并未发现那些鱼缸里的碎屑，正在被小鱼们争先恐后地吃掉。

9

于秀兰没了第一胎以后，身子非常虚弱，整日药不离身。

我闻着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刚要训斥，却忽然眼珠一转。

我把神婆给的生儿子的偏方偷偷放在于秀兰的药里。

中药味苦，谅她也尝不出来。

哼，谁说我不近人情的，我这不是给了她机会了吗？

我忍受了足足半年的药味，就在我等不及重提离婚之事时，于秀兰的肚子又有了。

这次我压根儿没等什么检查不检查的，直接坐了两个小时的长途回我娘家。

我们村里那个神婆算命特别灵，我按照她的指示，忐忑不安地回到家才把字条打开。

男娃！

我揉了揉眼睛，瞬间狂喜，我有孙子了！

我开始对于秀兰嘘寒问暖，别说我以前不喜欢她，现在天大的事也没有我孙子重要。

只要她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让我给她端屎端尿都行。

可于秀兰整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老是流眼泪，身子骨更是日渐消瘦。

我急死了，做了一大桌好肉好菜，可这婊子竟然说什么也吃不下。

我大发雷霆，让大海按住她，端起鸡汤就往她嘴里灌。

“喝！你给我喝！全部喝掉，你要死就死，别连累我孙子！”

她挣扎的厉害，大海从一开始的虚按也变成了下死力气。

“秀兰，你就听妈的吧，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整天不吃东西，孩子怎么受得了啊。”

此话一出，于秀兰顿时不动了，她死死地瞪着大海，一言不发。

我趁机把鸡汤全部给她灌下去，瞅见因为她的挣扎而洒了一大半的汤，咒骂道：“婊子就是婊子，真不识抬举。”

接下来的一顿饭，于秀兰顶着满头满脸油腻腻的鸡汤，我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一个除了张嘴什么都不会的人偶。

看她把满满一桌子菜一扫而空，我非常满意：“早学乖点不就好了嘛。”

而于秀兰还是像个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像个死人一样。

“你会后悔的。”

突然，于秀兰说了这么一句，很轻，我差点没听见。

然后她就猛地冲进厕所：“呕……呕……”

我皱皱眉，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大海道：“都吐完了怎么行，你快去买点补品，晚上我做给她吃。”

从那天起，于秀兰变得异常配合，我让她干嘛就干嘛。

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会儿鱼，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月期满，我孙子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