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彼岸文学 著

晚上照例陈红旗与我发生关系，我实在是一想到回家离我那么近就感到兴奋，也便没有了应付陈红旗的心思。

陈红旗看我心不在焉的，皱了皱眉，虽然他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但第二天他就找了两个婶子来。

面前的两位妇人，一个脸上显着谄媚，但眼睛里全是对我的挑剔的婶子，另一个看起来很“温顺”。我看着她们，感到有些绝望。

一个是妙雪嫂子的婆婆，她是陈红旗的伯母，陈红旗让我喊老娘。

另一个是温素梅的母亲，和陈红旗没有亲缘关系，我喊温婶子。她其实并不姓温，但她的丈夫姓温。

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再待一天，而她们来了显然我是不可能去找温素梅的。

如果说昨天的课程是“理论”，那么今天的课程就是“实践”。

今天的课程涵盖的范围很广，包括家务，烹饪以及……如何伺候男人。

学了一天，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坐下休息了。我感到心力交瘁，老娘是个话很多的妇人，我做事是她总是冷嘲热讽着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之类的话。

我一想到这是妙雪嫂子的婆婆，我就不经感慨妙雪嫂子究竟在家过得什么日子，活要她干，气也要朝她发。

温婶子如看起来一样，是一个温顺的女人，很少说话。请原谅我用温顺这个词来形容她，在这个村子里，温婶子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牲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太久了，每天陈红旗都让她们俩来教我干活，尽管我已经多次表示我已经对家务和做饭很熟练了，但每天一睁眼依然能看见她们。当然有时也会让妙雪嫂子，兰茹姐，茵茵妈来陪我“聊天”。

终于在一天的傍晚，我坐在墙边休息，闻着身上的汗臭味，感到一阵恶心。我起身拨开絮絮叨叨对我不停教导的老娘，对着墙角呕吐起来。

老娘被我推的火气上涌，虽然没有对我打骂，但看我吐了，便翻个白眼说道：“呵，真是没有当小姐的命，却从头到脚，一身的富贵毛病。

温婶子凑过来扶住我：“锦娃子，你身上来了吗？”

在这里，身上来了是月经来了的意思，而在这里没有时间观念的生活着的我，月经已很久没来了。

她们带我去看了医生，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我的心一瞬间坠落到谷底，阴冷的像是浸满了冰水。

我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两个婶子在后面跟着，我控制自己不去听她们的话，这会让我烦躁。

走到一半遇见了陈红旗，他满头大汗，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他看见了我，快步过来用尽全力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扇的趴倒在了路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红旗目光移动才看见两位婶子，瞬间楞住了。

老娘看见陈红旗打我，这才慌忙上前拦住陈红旗：“不能打！可不能打！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娃。”

温婶子蹲在我面前，我看见她的嘴唇嚅动，却没有听见声音。我的耳朵止不住地发出直往脑子里钻的“嗡嗡”的声音。我再次呕吐了起来。

我心里嘲讽地想：呵，打吧，打死了就好了。怀着这个孽种，我以后还要怎么跑呢？

无助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陈红旗听见老娘的话，伸出手想给我擦擦眼泪和脸上的呕吐物。但我的身体却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陈红旗带我回了家，向我道歉，说以为我是逃跑了才打我的。我的耳鸣已经好了，但脸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疼。我不想搭理他，去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孩子将会是陈红旗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很看重。他几乎每天都一直陪我待在一起。

陈红旗不在的时候会让婶子们或妙雪嫂子那一堆的妇人来陪我。她们不让我同温素梅来往，却不反对我见于晓琳，这是那个疯女人的名字。

她们说于晓琳和我一样是被拐来的，不过她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女儿，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在她的女儿长到12岁那年，她的丈夫强奸了她的女儿，于晓琳去拦被打倒在地。后亲眼目睹了女儿因不愿委身于父亲，一头撞死，于是就疯了。

兰茹姐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嘲讽的神色，我以为是在讥讽于晓琳的丈夫。却听见她又开口说：“哼，都是她肚子不争气，要是能一举得男不就没这事了吗。”

我讨厌这个落后的村子和生活在这里的愚昧的人。

陈红旗有时会在夜晚出门，让老娘来陪我。回来时，身上总带着奇怪的香火味，我问他这里是不是有庙，他不答。

我从怀孕到生产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见温素梅。有时夜里我听见隔壁温素梅的房子传来开锁的声音。但我顾及身旁睡着的陈红旗，不敢前往查看是否是温素梅回来了。

这样的日子太过平和了，我几乎要忘记逃跑这件事了。

只有一件不寻常的事，妙雪嫂子曾在来找我时悄悄给我一个纸包——那是桃源村的地图。但除此之外她再没向我表达过任何善意。

我虽然拿到了地图，但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他们联合起来试探我的圈套。所以我不敢按上面的路线走，而且我现在怀孕了，身子笨重，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凭这样的身体翻山越岭逃出这里。

生产那一天，陈红旗正陪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已很习惯鸡屎的味道和脚踩烂泥的触感了。彼时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我的身上，我丧失所有想逃离的心了。

陈红旗除了那一天以为我逃跑扇了我一巴掌，之外再没有打过我。自打怀孕以来，我也再没有做过家务。他和那些婶子总是说，瞧，我/红旗对你多好。

我的心不像从前那么澄澈了，如果每一天都有人和你说这些话，你一开始也许会反驳，但总会逐渐意志消沉的。

仔细想想这里似乎也不错，有山有水，身旁有我的丈夫，肚子里有我即将出世的孩子，这里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家呢？

我几乎要认命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