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我哥风宸!
可那句哥哥哑在了嗓子里,一个和我声线极像的人却率先迎了上去:
“哥哥,你真的赶回来了啊!”
我看向那女子,终于知道,为什么俆琛要取下我随身携带的东西了。
随着那个女子俏生生的出现在我哥面前,俆琛和滦平公主不知道也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我极为相仿。
连饰品都是从我身上扒下来的。
我知道,是俆琛和滦平公主找来的我的替代品。
哥哥从沙场赶回来,许久未见我,看着眼前面容有点奇怪的我,一时也确认不下来。
“哥哥,苗家最近被山贼洗劫一空。家仆也都死干净了。要不是有俆琛和公主陛下帮我,将我藏在狱里,恐怕我现在还在被追杀呢!”
“既然哥哥回来了,我也就安心了。我们这就为你接风洗尘,边吃边聊。”
哥哥打量着面前的那个“我”腰间的配饰,眼神一凝,随即恢复正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刚凯旋归来,与公主同伴,这身衣服怕是有失颜面。还请给我点时间。”
公主和徐琛相视一笑,率先迈出了狱门。
哥哥也随即迈了出去。
我疯了似的往铁栏杆上撞,想要引起哥哥的注意,却没有成功一次。
狱里嘈杂无比,大多都是将死之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就连说几个字都要咳上好几句。
可哥哥,我是你最亲的人啊!
即使小时候我调皮,让你蒙眼,在五十个女子中辨认出我。
你仅仅靠气味和握手的触觉,就能辨认出我。
现在,你是怎么了?
我的心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坠下来,直到跌入湖底,再也飘荡不起来。
我多么想瞬间拥有巨大无比的力气,将这眼前的铁栏杆掰开变形,
冲上前一把抱住哥哥的腰,感受着他极具安全感的臂膀。
正当我死心时,哥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身影。
我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哥哥从人群中锁定了我,走到了我的面前,扒在栏杆面前看我,颤抖道:“素鸢,是哥哥来晚了,是哥哥来晚了……”
6
哥哥说,他已经将这牢狱里看守的狱卒都迷晕了。
眼下,十分安全,是个逃跑的机会。
哥哥一刀砍烂牢锁,将我背在背上。
摇摇晃晃地走出,像极了小时候我调皮受伤,他背我回家。
我问哥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只是说,那女子的香囊,是佩戴在她的左腰处。
可我寻常是喜欢戴在右腰的。
就算多年未见,可感觉骗不了人。
滦平公主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就算重生而来,她作了第二手冒充我身份的准备,可还是被哥哥一眼拆穿。
哥哥将我驮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我已经虚弱到奄奄一息。
他找来水,混着药丸让我服下,我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
就在以为我已经脱离危险时,所处的屋子,再次被人包围了起来。
是滦平公主和俆琛。
哥哥见来势汹汹,起身护在我面前,面露凶光。
“风宸将军,你知不知道现在持刀向公主,可是死罪!”
“你效忠于朝廷,可你妹妹私下里和敌寇暗通款曲,商铺里的银子流水般往外送!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皇天在上,就算你今天执意要护着你妹妹,结果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哥哥只是冷哼一声:“就凭一张空嘴?真把人当傻子吗?外人不知我妹妹的品行,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吗?”
俆琛从怀里掏出一个契子。
那就是伪造的证据。
哥哥眼神一凝,抽出刀剑对空将其砍成了碎片。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先前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在此刻全都涌现心头。
“哥哥,你就这么信我?”
他回头对我笑:“我是你哥,我不信你还信谁?”
碎片纷纷扬扬落下,俆琛和滦平公主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好!好气魄!不愧是听了就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我今日倒要看看,到了圣上面前,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镇定自若!”
“来人!把他们带到圣上面前!”
哥哥的眼里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
他紧紧地将我护在身后,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伤害到我。
“素鸢,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哥哥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给你,给苗家讨个说法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伤我三分,我必还以七分!”
7
殿外。
俆琛和滦平公主带着众护卫,将我和哥哥团团围住。
经由人禀报,圣上终究是露了面。
想来,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圣上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
公主一见到圣上,便走到他身边,语气里满是委屈:
“圣上,臣女心中属实委屈。以往臣女不懂事,如今臣女无意发现苗家之女苗素鸢有暗通款曲之嫌,便斗胆替圣上审问,分忧。”
“是臣女不懂规矩。可臣女一心为国,这番心意,还望圣上明鉴。”
“此时太子妃也知情,若是不信,可将太子妃也唤来问话,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圣上不怒自威,眼神盯着我哥看了许久,最终才开口:
“风宸,你来说说。”
“回禀陛下,令妹自小生性善良,勤学上进。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倒是公主陛下污蔑令妹与敌军暗通款曲,不知是通的何方?”
公主语塞一时,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最近外敌来犯,说不定就是将军前不久碰上的呢!你在外杀敌,苗素鸢却暗地里支持敌军。要不是这样,你为何去边关如此之久?恐怕是已经发现了苗素鸢做的勾当,正毁掉证据呢!”
我心如擂鼓。
滦平公主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可真有一副好嘴皮子。
想到这里,我斗胆上前,启禀圣上:
“圣上,苗家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家大业大,全京城最好的算盘手,都在我这里。在下敢拿性命担保,从苗家商铺流出的每一两银子,都能找到记录。”
“那账本,至今还存在地下库房里。并没有被毁坏。圣上大可派人去查。”
听到这话,俆琛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苗素鸢,你可不要信口开河!但凡说错一句话,都会让你掉脑袋的!”
“还有风大将军,包庇也是死罪!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今日也能给你砍下来!”
我看着他如炬的目光,并没有半点退缩。
“圣上,我在边关抵御外敌多年,圣上有目共睹。在下立下的战功,都是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
“若是今日让我和令妹受人污蔑,那死去的几百万英灵,永生不得安息!”
“况且,圣上在我军里一直安插……”
哥哥识趣地闭嘴,跪在地下,朝着圣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求圣上明察!”
都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如今,哥哥也是为我跪了下来。
朝中许多大臣见状,也都齐齐跪下来,求情:“圣上,风将军一心护国。苗素鸢虽是商女,可咱家夫人都说,素鸢人面心善,路遇街乞,施舍糖水。还请圣上明察!”
滦平公主见势不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好你个贱女!何出此狂言,蒙蔽圣心!看本公主今日不把你的嘴扇烂!”
我跪下地上,没有抬头看她。
可身体下意识的害怕,抖个不停。
身上并未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觉。
反而是公主陛下发出惨叫。
“你……啊啊啊啊!你个贱民,也敢对本公主出手!今日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抬眸,看见哥哥的剑上滴着血。
一滴一滴,滴在地上的那截断指上。
俆琛见公主受伤,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冲到公主面前,眼泪断线似的掉下来:“公主!公主没事吧!快传太医!”
“苗素鸢,你和你哥蛇鼠一窝!简直是不可理喻!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
我苗家从头到尾,光明磊落,何来报应一说!
“圣上,风将军这是要谋反啊!狼子野心,竟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杀人。未来这把刀,说不定就架到您脖子上了!”
哥哥一瞥,将刀又架在俆琛的脖子上。
仿佛全然没有听见过他在讲什么。
就在这时,许久未开口的圣上终于发声:
“来人,将俆琛和滦平公主打入大牢!七日后发配至蛮荒。”
“任何人不得从中干涉。否则,一律按违抗皇命斩之。”
8
我和哥哥相视一眼,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俆琛和滦平公主顿时瘫在了原地。
对着圣上大吼道:“圣上,圣上这又是何意!此等乱臣贼子,当诛不可留啊!还望圣上明察!”
滦平公主爬到圣上脚边,求情道:“圣上,我好歹也是您从看着成长的。圣上对我的话,一点儿也不相信吗?”
圣上猛捶扶手,随后又叹口气:
“朕的护国将军,朕还不知道吗?倒是你们两个,玩弄手段,污蔑忠臣,不即刻上断头台,已经是开恩了。”
“边关连年战乱,风将军的亲信里,也有我的人。比起你们,朕知道的还要多。你们说征战之久,是狼子野心。可他是朕的心腹。要反,早就反了。”
“都给我退下吧。”
滦平公主像是被一道霹雳击中,愣在了原地。
圣上的手眼通天,一国之事,他尽收眼底。
谁黑谁白,一眼便知。
这些手段对他来说,未尝没见过。
圣上走前,对我哥说了一句话:“风儿啊,是朕让你受苦了。如果心中这口气还咽不下去,就去做吧。朕不会怪你的。”
9
再次见到滦平公主和俆琛,是在囚车上。
他们俩蓬头垢面,黯淡无光。
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听人说,是我哥在狱里使的手段。
烙刑,水牢……
各种极刑全都用上,把滦平公主和俆琛两人
所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都记录了下来。
有了证据后,哥哥从两人的府宅里搜出了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宝。
一部分分给曾经受到过压榨的百姓们,一部分充当国库。
押解囚车,是由他亲自押送的,没人敢从中救人。
如今战乱已定,天下太平。
他也有这个功夫。
直到半路上,囚车忽然停了下来。
风将军一挥手,其他小卒都识趣地离开。
只留下他和公主、俆琛二人。
一双大手将他们两人抓了出来。
“风将军,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二人一马吧?我们知道错了。将军要是要金银,我可以把全部家当都呈给您。”
“您要是缺女人解乏,我在青楼也养的有一批女子,活儿都是个顶个的好,包您满意!”
话还没落音,我哥他就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顿时血肉横飞,门牙都飞出了几颗,滚了几米远。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妹妹对你的描述,还是太过于轻了。”
“我妹被你耍的团团转,还被你玷污了清白。你就是这么对我妹的?”
“我平时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你还对她用刑!老子今日非剁了你不可!”
公主看见如此惨状,吓得花容失色,慌乱地喊着:“不要,不要啊!”
“他是我的夫君,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一辈子的!”
“将军,小女求您放我们一马。您若是满意我这副身子,便可拿了去。我可是吃了许多宫中秘药,保养的可好了!”
她解开束缚,直接在我哥面前坦露。
可我哥一眼都没看,只是骂道:
“哪里来的腌臜货!要我说,公主还真不如青楼女子,别到时候服侍人没服侍好,反倒被嫌弃……”
“滚去一边儿!”
哥哥一脚将她踹开,拿出我的帕子擦了擦手,眉头才舒展开来。
“我听说,这条路野兽很多。要不要我抓几只陪你们玩玩儿?”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拖来一只受伤的小虎。
在地上挖了好大一个坑,将两人和小虎一起甩了下去。
“我看这虎都饿了好几天了?跟你们正合适。”
“对了,它马上就要醒了。你们得抓紧点。”
“我妹妹经历过的绝望,也要让你们也尝尝滋味!”
说完,我哥便放声大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扔下两人之前,他故意将坑的高度挖至一个半人的高度。
一人勉强可以逃脱,可两人想要逃脱,时间上可就来不及。
不凑巧的是,公主的腿已经被他打断了。
10
小虎醒来后,一眼就盯上了两人。
健全的俆琛慌不择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可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脚被人拖住。
“徐琛,不要丢下我啊!”
“我那么爱你,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徐琛慌了神,一个劲地想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可却发现无济于事:“你个贱人!赶紧放开!谁要陪你一起死啊!”
老虎已经苏醒,正盯着两人看,露出血盆大口。
公主回头一瞥,顿时吓得下面露出一片湿润。
“我的亲娘啊!我还不想死在这里,老天爷你看看我啊!”
于是,手抓的更紧了。
直到公主被咬断了半条腿,手上的劲没有松下半分。
徐琛一咬牙,将自己的衣物撕烂,双腿不停地朝土坑内侧拍打,
公主的整个身形顿时就摇摇欲坠起来。
整条手臂都划满了血印子。
直到俆琛成功爬出来的那一刻,公主已经被老虎吞没了。
11
我哥押解回来后,和我一起去看了被毁坏的苗家。
曾今而时一起坐上的秋千,如今连木板也没见一块。
苗家以前热热闹闹,人丁兴旺的盛景,也在眨眼之间,化为泡沫。
看到这一切,哥哥眨了眨眼,泪水湿润了眼眶:“妹妹,咱爹咱娘可曾活下来?”
我心头一紧。
爹娘是个苦命人,本该到了享福的年纪,却成了痴傻,寻遍了全城的名医,也没有寻求到解决之法。
本以为苗家兴旺,能护他们一辈子。
可没想到这场灾难,还是降临到苗家头上了。
见到我眼尾发红,哽咽的模样,哥哥更心疼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素鸢,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没保护好别人。如果不是你让人给我传讯,恐怕等我回来是,只能对着尸骨空流泪了。”
“你很聪明,也比我想象的冷静。不愧是我的妹妹。”
他拿粗糙的手擦干我脸颊上的泪,又像是扮鬼脸似的逗我笑。
后来,苗家的糖水铺又重新开业。
我当起了老板娘,整天守在店里,势必要让每一位老百姓都对我家的糖水满意。
苗家人太苦,我不想他们的生活也那么苦。
我和哥哥买了一间小屋子,虽然不大,但有哥哥在身边,十分安心。
如今战事已平,哥哥可以暂时在我左右了。
我想,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就连皇后娘娘,也曾托人来我家的糖水,让我受宠若惊。
某天我问哥哥:“你和圣上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为何他叫你叫得那般亲切?”
哥哥只是回我:“我和圣上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以前都是习武之人。我答应过他,要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哪怕现在,他是圣上,我是臣子。”
“信任的种子,早就从多年前埋下了。”
我莞尔一笑。
原来是这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是肿的可怕。
在狱里,俆琛对我施展的夹板之刑,还在我的手上留有印记。
就连脸上的疤痕,怎么去也去不掉。
不过,现在也没人嫌弃我了。
给侍女小玉上了几柱香后,用过晚膳,我和哥哥出去散步。
却迎面撞上了俆琛。
他竟然还能一个人活着回来,实在是奇迹。
看见我家的铺子还开着,连滚带爬过去,掏出脏兮兮的银子说道:“我家娘子最喜欢喝糖水了。给我……给我来一份。”
哥哥放开了我的手。
我笑了笑,随即走到店里伙计面前,替他说道:“不好意思,不卖。”
“有生意做,为何不卖?”他有点气愤。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俆琛抬头一看,辨认出是我后,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不买了不买了,我家娘子不爱喝糖水。”
“你怎么看着很眼熟?难道你就是我找了多年的娘子?”他忽然变得疯疯癫癫地,抓起我的手来。
哥哥看见了,上来帮我解围:“滚。你再多摸一下,就要了你的手!”
徐琛识趣的放开了。
“娘子呢?我要找我娘子,她叫苗素鸢!她对我可好了!”
哥哥气得一脚把他踹在了街上。
自此,俆琛成了街上的流乞,逢人便问娘子的下落。
直到被冻死的前一刻,他嘴里还在呼喊我的名字。
可徐琛啊,我不是你的娘子。
滦平公主才是。
更何况,她是亲手被你害死的。
你要找,就去地狱找找吧。
你们俩在九泉之下,一定能开启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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