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 小说介绍
《伴君》情节安排非常到位,在很多处作者十二留下了惊喜,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继续追下去。作者刻画的主角贺云沉沈闻非人物形象很成功,小说第四章死囚讲的是:正值严冬,天牢里的人却不会分到半盆炭火,尤其是那些要流放或是砍头的,都安置在天牢的最角落里,......
《伴君》 第四章 死囚 在线试读
正值严冬,天牢里的人却不会分到半盆炭火,尤其是那些要流放或是砍头的,都安置在天牢的最角落里,那里更加阴冷潮湿,就连老鼠都不会在那里久留。
林眠春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嘴唇上的口脂已经剥落,唇色也冻得发青,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因为恐惧,因为寒冷,还因为些别的什么。贺云沉在外面看了她一会儿,她都没有察觉。
贺云沉知道,如果让沈闻非知道赵王也想接触林眠春的话,她必死无疑。
其实死她一个倒也没什么,只是她那位在朝举足轻重的父亲,文人清高,实在是拿不准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如今新帝刚刚即位,赵王虎视眈眈,还是不要轻易和林梅静开战。
迷迷糊糊中,林眠春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她脖子几乎要撑不住脑袋,僵硬着扭过头去看,是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
“你……”
她说不出话,冻得上下牙不停地磕颤着,也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终于支撑不住,倒在牢房冰冷的地上。
瑾娴苑。
刘美人正因为玉玲那几句不咸不淡更没有丝毫用处的话生气,茶盏砸了几个,外头传来一声“陛下驾到”,吓得她赶紧从榻上坐起来,慌慌张张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
“参加陛下。”
沈闻非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刘美人让玉玲扶起来,脸上带着柔软妩媚的笑,“陛下怎么得空到臣妾这来了,臣妾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来人,还不去……”
“慢着,”沈闻非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的碎瓷片,“朕听说你胸闷,就来看看。不想你还有力气摔东西,想来也没什么事。”
“臣妾胸闷是老毛病了,”刘美人拿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弱柳扶风似的,坐到沈闻非身边,轻轻靠在他身上,“陛下老也不来看看臣妾,底下奴才伺候都以为臣妾失宠了,做事都敷衍,臣妾实在生气,才打了茶盏。”她顿顿,声音有些委屈,“要是陛下生了臣妾的气,那陛下就罚臣妾好了。”
沈闻非笑笑,没动,只搓了搓自己的指节,“谁不尽心?说出来,朕给你出气。”
“……臣妾自己出气,不给陛下添乱。”刘美人眼珠转了转,接着说,“陛下已经为朝事忙碌了,后宫之事,臣妾不想惊扰陛下。”
“你倒有心。”
刘美人笑了笑,装作不经意似的,“臣妾是小女子,前朝的事一概不懂,却也是知道陛下辛苦。其实,说到底,这男人在外头闯荡,女人又能懂什么呢,不都是在后面跟着。且不说陛下贵为天子,就是平民百姓,也都是这样的。”
沈闻非不搭话,听了这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良久,轻声道,“朕今日是来探病的,胸闷之症,如何了?”
“谢陛下关怀,已经好些了。”
“还是你乖巧。”沈闻非拍了拍刘美人的脸,“病了,一副药都不用吃,去御花园转一圈儿就好了,对吗?”
那只手明明是暖的,语调也轻柔,可刘美人就是让沈闻非看得浑身发冷,就连脸上都好像是有毒蛇爬过。
“陛下,”她赶紧跪下,“陛下,昨晚,昨晚臣妾是……是……”
“说啊,”沈闻非倚着软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像是打量着一件死物似的,“朕听你说。”
“陛下,我们美人她……”
沈闻非冷冷开口:“常恩。”
“奴才在。”
“瑾娴苑的奴才没规矩,你去教训一下。”
“是。”常恩冲门外说到,“来人,把这个婢子拖下去,掌嘴五十。”
玉玲不断求饶,让人拖了出去,紧接着就是耳光声混着哭声求饶声,刘美人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开口求情都不敢。
“说啊,”沈闻非用脚尖碰了碰她,“昨晚怎么了?”
“昨晚……”刘美人眼中已是充盈着眼泪,啜泣着说道,“昨晚臣妾实在是憋闷得难受,又思念陛下,就……就去了同陛下第一次见面的御花园,本想一解相思之苦,又碰到了贺大人,奴婢们粗手笨脚灭了宫灯,就、就向贺大人借了一盏,今早已然交付了。”
沈闻非凑她近些:“没了?”
“没了。”
“就这样?”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
沈闻非直起身子,淡淡开口,“你曾经在宫里当差,对宫里的规矩相比不用旁人多说,这样的事,朕不希望再有。”
刘美人再蠢笨,也知道沈闻非是为了贺云沉来的,她一动不敢动,听他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瑾娴苑也够大,病好了再出门吧。”
刘美人嗫嚅着跪好:“臣妾遵旨。”
“夫人不要再送了。”
赵王跟林夫人站在林府正堂门前,外面雪还在下,院中的假山造景已经全白,林夫人放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强撑着送客,“多谢王爷来探望,等尧章身体好些了,必定登门谢王爷。”
“夫人不必客气了,”赵王背着手,叹了口气,“这件事也怪本王,要不是……”
“王爷说这话,就是折煞我们夫妇二人了。”
“林尚书是一品大员,群儒之首,夫人又是二品诰命,”赵王压低了声音,“林姑娘无辜,本王定会想法子把人救出来。”
林夫人一惊:“王爷……”
“律法在上,也该有些人情。”赵王言辞恳切,看不得林夫人的滚滚热泪似的,目光又落到纷飞的雪花上去,“夫人放心吧。”
言罢,长叹一口气,直接进了那一片雪之中。
之前他派去跟踪贺云沉的小厮撑着伞等候在门口,见他出来,赶紧上前去,低声回禀,“王爷,贺云沉去了天牢之后先是去看了看卷宗,又去林眠春那里看了看,然后就一直在讯室呆着,一直没有动静。”
“林眠春?”赵王疑惑道,“只是去看了一眼?”
“是。也没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哦,让加了一个火盆。王爷,他是不是本来就没想着拿林眠春做文章啊?”
赵王在车轿之前停了一会儿,伸腿上了车:“去天牢。”
“是。”
林眠春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手脚都是发麻。但是麻得很舒服,像是她幼时玩雪之后母亲握着她的手,温暖的,麻酥酥的,让她觉得很安全。
“娘……”
贺云沉翻阅案宗的手一顿,看着躺在木床缩成一团上的姑娘,眼中倒映着炭火的光,一半脸在阴影之中,那只露在亮处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茫然来。
人在这个时候,是想娘吗?
贺云沉没有娘,至少他从未见过。
他有记忆开始便是颠沛流离,后来跟在沈闻非身后,审过杀过很多人,那些人都来不及说最后一句话,都在涕泗横流地求他。他自己倒是有个能念叨的人,却还不能说出口。
贺云沉放下案宗,慢慢靠近那张木床,蹲下去。
那是张用刑具改的床塌,上面有冲洗不干净的血。
贺云沉就着火光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林眠春,像是在研究一把没有用过的武器。
林眠春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啊——!”
贺云沉皱着眉躲开,看着惊慌失措缩到一角的林眠春,揉了揉耳朵。
“这、这是哪儿!”林眠春吓哭了,她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东西,哪怕她不知道这是贺云沉的大氅。
“林姑娘。”贺云沉背过手站着,他的影子整个把林眠春盖住,“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眠春颤抖着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蹲在自己眼前,轻声说,“我想用你的命,换你的自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刑部当值的人没想到今天的大官一个接一个,刚来了一个节度使,现在赵王又来了,他忙不迭去迎,然后听见赵王跟他说,想来看看陆家私设赌场案子的卷宗。
他心里啧啧称奇,真不愧是机隐处,还真料事如神,竟然一个字都不差。
“赵王殿下,”他按照贺云沉教的回禀,“这些卷宗现在都在节度使贺大人手里,天寒地冻,天牢尤其寒冷,要不您回府稍等片刻,贺大人亲自给您送过去。”
“这件案子是贺大人审?”赵王道,“他在这里?让他出来一趟。”
“贺大人前脚刚走,您没看见?”
“你……”林眠春嗫嚅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现在,不,从半个时辰前开始,林眠春已经畏罪自戕了。”贺云沉说,“但现在你可以活着,只需要你给你父亲写一封信。”
“信?”林眠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爹?……我爹怎么样了?”她急切地抓住贺云沉的手臂,“我爹没事吧?我有没有连累到林家?”
“林大人生了急病,需要你的信。”贺云沉把她的手摘下来,“陛下仁德,没有牵连林家,还派我来饶你一命。林小姐,我们可以开始写了吗。”
“走了?”赵王微微侧过脸,那小厮轻轻摇摇头。赵王了然,点点头,“走了就算了,本王能见见陆荃么?”
“您这边请。”
赵王走得不快,四下里注意着林眠春的牢房。带路的刑部官员领着他这么一路走,一拐弯,看到了写着“陆林氏眠春”的小木牌。
“等等。”
“殿下。”
赵王看着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和那盆将灭不灭的炭火,吩咐道,“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这样冷的冬天可怎么受得了,你去多点盆火来。”
“是。”
那人手脚倒也麻利,不过片刻就端了来,当着赵王的面打开牢房门送了进去。还特意动了动那个躺着不动的人。“陆林氏,赵王殿下吩咐给你点盆火,快起谢恩。……陆林氏?陆林氏?!”
赵王心里一惊,闪身进了牢房,里面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一块碎瓷片,已然割脉自尽了。
“殿下,”天牢的人说,“这里实在晦气,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她怎么会死?”赵王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你们怎么做事的!”
“殿下,”那人为难的说,“这陆林氏本来就是流放的罪过,这天牢里判这种罪责的女囚多的是畏罪自戕的,这……”
赵王恨恨地咬着牙,想到他刚才在林府说的话,再看看这里的情况,千算万算,他没想到林梅静那个硬骨头竟然养了这么个没骨气的女儿。
没用了,全都没用了。他拂袖而去。
“恭送殿下。”
送走了赵王,狱卒上来询问,“大人,这怎么处理?”
“本来就是个死囚,先扔在那里吧,”那人毫不在意,“对了,节度使说了,这是陛下口谕,是绝密,你要是敢说去一个字……”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快去收拾了。”
“是。